长安见鬼录(45)

李暖阳把烤好的茶叶放进桑木制成的碾槽之中，先是用力均匀来回滚动碾磙，再而蛇形前进。

“这是什么操作？”

“嘘……继续看。”

碾磙来来回回间茶叶已经被磨成粉末，用拂末扫进箩里轻轻抖动，所有的茶叶粉末都从箩的缝隙漏下去，落进盒中。

那箩面上一点碎渣都没有，全都是均匀细腻的粉末。

“这么厉害的？居然一下子磨这么均匀？”

“估计刚才那动作就是为了让整个茶都在同一时间磨好，让炙烤的热度均匀整个茶饼，使之风味相同。”

“而且刚刚那蛇形磨法也不缺乏美感。”

“嚯，有点东西啊。”

刚刚质疑的声音变成了感叹。

许蓉蓉的面上的得意也消散下去几分。

山泉水在石锅里发出轻微的响声，李暖阳从鹾簋中取出一则盐，均匀撒在锅中。

锅边的水泡持续上升，李暖阳从中舀出一碗放置在一旁，再用珠夹搅动锅里的水，出现一个漩涡。取出适量的茶末，倒入漩涡的中心。随着漩涡的转动，茶叶均匀分布在蒸锅水中。

不多一会儿，锅里的水滚起大泡，李暖阳撇去最上层的黑色，顺手把刚才舀出的水倒回锅里。锅里翻腾的水一下子安静下来，冒出的水汽提醒人们这还是一锅滚烫的茶汤，顶上的茶饽的出现表示煮茶完成。

李暖阳轻轻舀出茶汤倒入茶碗中，分做几碗，越州产的青色茶碗映衬出汤体绿色，上面厚而均匀的茶饽像是积雪一样压在茶汤上。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她就起身离开煮茶位。

赵光和甄玉各拿起一碗，闻过香味后浅尝一口，鲜白的茶浡、微烫的茶汤和均匀的茶沫在嘴里汇合，把茶叶的香味散发到最大。

“好！李姑娘果然厉害啊，哈哈哈哈。”赵光止不住夸奖李暖阳。

甄玉品过，眼睛都瞪大了，“李姑娘，看你年纪不大，这煮茶的功夫可不错啊。”

李暖阳点点头表示感谢，这家里的茶叶生意不用自己主持，但是谁说自己煮茶的功夫不行了？

韩客也尝了一碗，确实不错，用口型告诉李暖阳，很不错。

四周的人一听，都想分到剩下的几碗茶，奈何人多，只有几个人喝到了。

“哇，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有水平的茶了。”

“和刚刚煮的茶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啊。”　“这小姑娘有点东西啊。”

边上的人没有吝啬他们的夸奖，听的李暖阳乐呵的不行，当然，表面上还是要保持淡定。

许蓉蓉见这个事情没有让李暖阳下不来台面，反而得到了周围人的赞赏，气地跺脚。

“去去，别喝了，有啥好喝的。”许蓉蓉挤开边上的人，凑到几人面前，“不就是简单的手工活嘛，谁还不会了。看你家开茶叶铺子的给你个展示机会而已。不如我们来比一场。”

李暖阳也起了兴致，“好啊，比什么？”

“品茶说产地。”许蓉蓉仰头，用下巴示意，“怎么样？”

许蓉蓉参加过好几次赵家举办的茶会了，家里有什么茶叶她都是清楚的，更何况这赵光这次去买茶叶的时候是自己陪着去的。

本来茶会上就有品茶猜种类的小游戏，赵光并不希望有人和自己一起去。但是许蓉蓉软磨硬泡，没有办法的赵光只得答应下来。

现在别说过去家里珍藏的茶，就连新进的茶叶自己也尝过了，不管对方是不是家里卖茶叶的，就算是，她也不主事，没有自己这个知道答案的人胜算高。

赵光也知道许蓉蓉这算是作弊，赶忙开口，“哎，别跟着这小孩闹。”

“你别……”许蓉蓉扯了下赵光的袖子，面对李暖阳，“怎么样，你敢不敢？”

李暖阳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许蓉蓉就是在找自己不痛快了，那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那就还请许姑娘指教一二。”

第28章

刚刚尝到李暖阳泡的茶的客人四处安利，导致现在围在桌边的人越来越多了。本来在旁边讨论诗歌和闲聊的人都过来看看这边是怎么回事。

李暖阳和许蓉蓉坐在同一侧，对面是负责奉茶的侍女。

侍女经过赵府的培训，对茶的了解也是高出一般人的，自然不会浪费今天茶会的选材。

边上有客人突然提出要为这场比赛加点彩头。

“诶，我压李姑娘！”

“我压许姑娘赢！”

吵杂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甄玉成了坐庄的人，在边上的闲置桌子上分出场地，给人下注。

“刚刚那李姑娘，光看她煮茶的技法就能知道她造诣匪浅，一定她赢。”

“这许姑娘参加过多少次茶会了，大户人家的姑娘茶艺肯定不差。”

“对啊，上次就差三种茶，许姑娘就猜全了那次茶会的所有茶了。”

许蓉蓉握紧拳头，上次差的三种这次肯定全部都能答对。

等侍女把十几种茶叶摆放整齐，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杯茶被推到两人面前，抬手，举起，柔软的嘴唇触碰到温热的茶。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答到。

“顾渚紫笋。”

“顾渚紫笋！”

周围的人一下子炸开了，“可以啊，两个人都回答上来了。”

“哎，最时兴的茶，能喝不出来吗？”

“嘘嘘……继续看。”

第二杯茶。

“神泉小团。”

“神泉小团！”

许蓉蓉的语调略高，说完还得意地看了眼李暖阳。

“现在，第三杯……”

那边侍女还没把茶汤送过来，李暖阳示意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