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法事失败还说得过去,毕竟谁能没有个失手的时候?可那场法事死了相当多的人。
更准确来说参加那场法事的人几乎全都死了,包括请他办法事的那家人。
所有人里活下来的就只有孙良。
被请去帮忙的几户人家当然不干,约着大闹特闹,孙良当初收的那十多万全赔出去了不说还自己垫了不少。
那之后他有大概五六年的时间都没再做这方面的生意,据传是大病了一场,后来病好了才又开始。
不过大概是因为那次的事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那之后他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从原来的信心满满自信狂妄,变得低调谦虚。
看个手相算个命就算了,稍微遇到点大事就犹犹豫豫,有时明明都答应好了第二天又会反悔。
久而久之很多人也不爱找他。
不过一说起他,说话的人也都得补上一句他办的事那是要比别人漂亮得多,就连算的卦都要比别人准。
后来就是他希望从子孙后辈里挑一个人继承他这手艺,但他家里的人全部反对的事。
当初那场法事他家也死了人,死的是他老婆,他儿子女儿的妈妈。
也是因为他家也出了事,所以当初闹的人才收了钱之后就离开,否则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了事。
“……听说当时一共请了七个人,四男三女,除了他老婆另外六个人都是他写了八字后请他做法事那家人去附近十里八乡请回来的。”
“因为事情很危险,当时那家人没少下跪求人,送出去的礼都不知道多少。”说到这,古欣忍不住看了李季夏一眼。
李季夏没什么表情,只静静听着。
古欣继续,“法事是夜里在山上举办的,孙良不许人围观,所以上山的除了那家人和孙良两口子,就只有请来的那六个人。”
“镇上的人是早上发现出事的,孙良浑身是血地倒在村口的路上,附近起得早的人家发现他时吓了一跳。”
“然后镇上的人就赶紧带人去了山里,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全部死了,好几个人被自己的肠子吊死在树上,剩下的则抱着自己的脑袋盘腿围坐。”
“死的人太多,事情闹得很大,城里还派了专门的勘察队过来调查,但那些尸体上都是野兽撕裂的痕迹一点人为线索都没找到,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讲述完自己打听到的事,古欣再次看向李季夏,“你也不用想太多,说不定跟你的事无关。”
李季夏试图笑笑,嘴角却根本不受控制,深吸一口气,他补充道:“据说当时来请他做法事的是一家三口,夫妻俩看着都挺年轻,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是个男孩。”
古欣哑然。
李季夏继续,“据说那夫妻俩也在那场法事中死了。”
屋内是一片寂静。
片刻后,李季夏看向留下的言吾和余深。
言吾腿脚不方便,所以留下打电话给孙良家里人,余深负责从网上查。
先开口的是言吾,“他家里人对这件事相当抗拒,并不愿意多谈。”
余深没说话,直接把旁边的平板电脑递给李季夏,余深找到了当初那场法事警方那边留的死亡档案。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张熟悉的脸。
李季夏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他父母的照片,和电脑上的对比。
死亡档案上照片里的人年纪要大些,再加上人已经死了脸色发青,看着有些不同,但李季夏还是一眼就确认两人是同一人。
第一张死亡档案后,紧接着就再是一张熟悉的脸。
后面几张李季夏倒都不认识,应该是村里镇上的人。
一路翻到最末,李季夏往回翻到最开始那两张,把平板递给旁边几人。
所有人都看上一遍后,全部看向李季夏,他们试图说点什么,可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李季夏并不需要一群人安慰,他只是有点茫然。
“我小时候经常做一个梦,梦见我半夜醒来发现……”李季夏把小时候那个让他恐惧的梦说了一遍,“至少这下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在我家里被对方杀死的。”
众人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一时间皆哑然。
时牧握住李季夏的手。
“事情和你们打听得有点出入。”余深突然道。
所有人都看去,出入?
拿着平板的易文玉也再翻翻手里的资料,资料上除了死亡相关的信息并无其它东西,有什么出入?
“你还活着。”余深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愣了下。
“按照你们打听的说法,孙良是一个人出现在镇子口的,那场法事活下来的也只有孙良一个人。”余深看着李季夏,“那你呢?”
李季夏呼吸轻滞,下一刻他拿过易文玉手里的平板再次翻看那些档案,这一次他看得比之前更加细致。
时牧起身站到他身旁一起看。
档案上详细记录了尸体的死亡情况以及他们出现在死亡地的原因,其中还包含了部分家庭情况,但所有资料里都并未提及当时还有一个孩子在山上。
“会不会是孙良提前把你藏起来了,又或者那天你根本就没去?”古欣猜测。
“而且还有一点你没注意到吗,那些人说是你家请了孙良帮忙驱鬼,而不是让孙良把你变成鬼。”余深道。
李季夏愣了下,下一刻苦笑。
所以他并不是像古欣猜测的那样因为什么原因被“变成”了鬼,而是他本来就是鬼,借由他父母出生后被他父母发现异常,然后带着到处驱鬼求救?
李季夏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死亡档案里的那几张照片,一个更加让他不舒服的猜测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