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道:“此事严肃,先生为何要笑!先生,你要听我的,不要做一些危险之事,你的安危最为重要!莫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啊!”
沈先生却握拳止住了笑,却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她道:“我还没问过你,此地混乱,你到此地来,又究竟是做什么?”
沈先生问到此问题,昭宁也想起了病重的母亲,想起了那瓶不知真假的药,也不知道葛掌柜现在如何了,那瓶药是不是真,他有没有把那瓶药买到手。一想到这些,她的心情如何还能明朗起来,而且,她心里清楚,那瓶流落入民间的药,怎会如此轻易地到她的手上来,定是危难重重,即便现世了,抢夺的人也是众多,凭她的能力难以克服。
昭宁对阿七又有什么防备的,轻轻叹了一声,便简略将母亲的情况道明了,以及她究竟在找何种难找之药。说完她道:“我母亲于如此危难的关头,先生已知我是谢家大娘子,集我家药行之力,都不能找出这瓶流落了民间的药来,更何况旁人。我家掌柜刚有了这药的消息,我便想亲自来看看真假,只是我也知道,怕是困难重重,极难得到。”
这样的情绪,她在家人,在母亲,甚至在舅母面前都不敢流露。只怕她们会因此更加担忧,但是此时此刻,大概是同阿七一起,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心情放松下来,这般忧虑却是忍不住流露了出来。
又说:“我会努力寻觅,只是永远也不知结果如何,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感慨自己力量弱小,哪怕拼尽全力……可能到头来也是枉然,还是保不住我母亲的性命。”
她有些茫然地望向外面的蓝空,树影晃动,似乎杀戮之声已渐渐少了。
沈先生默默地听她说完了,才问道:“你要找到东西,是叫万金丸么?”
谢昭宁点头,却道:“你知道了也没用,凭谢家的财力势力都无法解决,你也是没有办法的。”
对谢昭宁这句话,沈先生只是笑笑。
紧接着昭宁又劝他说,“先生,你便好生听我的,先回去吧,日后不要从事危险之事了。好生科举,切莫耽误了你的前途。”
她真诚又忧心地看着他。
沈先生听了又是笑了笑,然后安慰她道:“好,我都知道了,你不要担心。”
又顿了顿说,“此地并不太平,你还是先回去吧。”
他才站起身,率先打开了破落的堂屋门。
昭宁一急,他是想走了么?怎的毫不顾忌就这般出去了,屋外的声音虽已快没有了,但未必真的没有危险了啊。
她立刻追了出去:“先生别急着走,等等看是否有动静吧!”
沈先生的脚步停住了,却是问她道:“方才你救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你想要何事?”
昭宁听他这般说,一顿,她想要他答应什么事?她现在最希望的事,当然是给母亲找到药,可眼下这是万万做不到的。还不如让他注意自身安危,切莫做这些危险之事的好。
见昭宁久久没有说话,好像冥思苦想很久都不能决断,沈先生就说:“你若是真的想同我学棋,下月初三来找我。”
昭宁一愣,沈先生的意思是,愿意教她了么?
但是下一刻,沈先生已经毫不顾忌地走出去了。昭宁只听沈先生的声音遥遥传来:“不会有危险了,你尽可出来,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谢昭宁有些疑惑,沈先生竟如此笃定吗?但安全起见,她还是等了几息,未曾听到兵戈的声音传来,才从屋内出来。
一出来她便怔住了,方才明明这么激烈的打斗声,她甚至听到了刀入骨血的声音,听到了撞门声。可眼下门外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别说人了,甚至连一滴血也没有。日光静静地洒下来,透过紫藤花细碎的罅隙落在地上,好似方才那场巷战并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切恍然是她的梦境。
这些人竟能消失得如此干净吗?
昭宁朝前走了几步,亦一点也看不到沈先生的身影。他竟这么快就走远了么?
昭宁回到屋内,见屋内还残余方才那些人射出来的箭矢,以及沈先生用以抵挡那些箭矢的两把匕首。这两把匕首做工精良,昭宁是见过许多兵器的,看出这两把匕首像是精钢打造。她心里暗道,沈先生果然在背后加入了什么杀手讨债组织,否则何以这匕首都如此精良,定是组织上发的武器了!
这时候,不远处响起了葛掌柜焦急的呼唤声,想必是终于发现她不见了,掉头来找她了。
谢昭宁也只能收回思绪,应了葛掌柜的呼唤。
她还要同葛掌柜去看看那瓶药是不是真,能不能买到手。
第63章
昭宁在傍晚回到家中, 此时橘色的夕阳普照大地,将锦绣堂的草木都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她心里却十分沮丧,方才脱困之后, 她与逃脱的樊星樊月会和,便立刻同葛掌柜一起去了那原主人的家中,果然看到左司郎中家的管事也在,企图先一步从原主人手里买下药来。
但是昭宁只分辨了一眼,便连争也懒得同左司郎中家争了。那药丸仿制得很是逼真, 模样大小都同真的一般, 甚至连玉瓶上都有‘承平二十三年敕造’的字样。可是却没有宋院判所说的一股‘如兰似麝’的幽微香气, 而是只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连药都是假药, 又有什么好争的。
见她失望离开, 那左司郎中家的管事也连忙放弃, 只留下原主人骂骂咧咧,说他们不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