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明(14)
苏峻斜了苏烟一眼,似乎有点埋怨她不知轻重,他约季谨川都要三请四问,她这样逾矩,属实莽撞,“季先生日程繁忙,自然是工作为先,演出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就是了。”
苏烟面子被拂,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很快转瞬即逝,“爸爸说得对,没关系嘛,以后如果你们有需要,随时找我就行。”
钟助点头说好。
苏宜搅着面条吃进嘴里,那玩意儿是现煮的,还有点烫,吃的时候得先吹两口气。
从季谨川的角度,能近距离看到她的脸,吹面时嘴唇嘟起,低头时几缕耳发滑了下来。
苏宜嚼着面,察觉到那道目光,她抬起头,将头发刮到耳后,以为他要说什么。
有位客人从苏宜身后经过,不知是手滑还是餐盘太重,他没有拿稳,眼看着食物要砸在她身上。
季谨川一句“小心”,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椅子把手,连凳带人往他身边拖。
凳脚擦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响声,苏宜身后餐盘着地,堪堪从她肩侧滑落。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有些无措,鼻尖擦过他的脸颊,随后惯性退开。
凑近的瞬间,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温热的、带着一股牛奶的味道,引得她脖颈的肌肤一阵颤栗。
苏宜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肇事者连连道歉,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打扫卫生。
她摆了摆手,心跳加速,里面像有只小鹿撞来撞去,她看向季谨川,眼神闪躲,“谢谢。”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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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苏宜原本打算待在酒店看剧,但架不住贺星铭劝说,一同前往后山滑雪。
跑道上堆满了粉雪,质量上乘;今天天蓝地阔,万里无云。
苏宜好久没滑过雪,她买了衣服,租了滑雪板,跟贺星铭一同去坐缆车。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到钟助理上扬的嘴角,“好巧啊,苏小姐。”
“巧。”苏宜有些意外,果然很快就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季谨川。他一身黑色滑雪服,简单利落,身姿挺拔,只是站在那里,却已经足够夺目,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叫我苏宜就好了。”天天苏小姐苏小姐的,莫名有点阴阳怪气。
“我们也去滑雪,正好可以一起啊。”钟助理说。
贺星铭转过身,视线从两位男士脸上扫过,小声问:“是你朋友?”
“见过几次。”
只是见过几次,还算不上朋友。
贺星铭觉得季谨川的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思考了半天,始终想不起来。
缆车已经来了,一个车厢六个人,贺星铭先上去,苏宜坐在他旁边。季谨川紧跟而上,他居然没坐对面,而是挤在苏宜身边。
钟助理坐到对面,又上来两个不认识的游客。
缆车门一关,随着电缆往上运行。
座位不够宽,尤其两边都是人高马大的男人,苏宜挤在中间有几分可怜,即使已经很小心地并拢双腿,大腿还是会若有若无地碰到身边的人,肩膀更甚。
缆车并不平稳,运行过程中轻微摇晃,尤其当速度加快,她会因为惯性往季谨川那边挤。
苏宜默默往贺星铭那头挪动,却听他吐槽:“苏宜,你要挤死我啊?”
“不好意思。”她轻咳了声,有些局促,只好往回挪了一点。
相比而言,季谨川就要淡定许多,对于不可避免的触碰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他微微侧头,眼看着身边人的耳朵越来越红。
苏宜有些坐立难安,对面是陌生人,脚底是透明玻璃,下面是万丈深渊,她只能把目光放在外面的雪景上,心里祈求着雪场快点到。
十五分钟后,缆车到底目的地。
每年冬天,苏宜都会和朋友一起滑雪,她专门找教练学过,技术不说多好,但也还不错。
贺星铭不常玩,还得让苏宜指导才能简单的换刃,没滑两步就给她拜了个早年,好不容易站起来,又颤颤巍巍地跪下去。
苏宜在雪地里笑得前俯后仰,贺星铭一脸尴尬,骂骂咧咧道:“你还是不是朋友了!”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欢呼声。
苏宜和贺星铭循声望去,稀落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在赛道上疾驰滑行,越过助滑坡起跳,蓝天下,身姿卓铄,潇洒自如。落地后,滑板随即换刃,堪堪卷起一大片雪花。
她看到季谨川摘下墨镜,与跟过来的钟助理击掌。
“啧,可真行。”贺星铭语气有点酸,他问苏宜:“你能吗?”
苏宜耸肩,“想什么呢。”
“算了,你去滑你的,我自己捣鼓一会。”
“你行吗?”
“男人不要问什么行不行的,当然行!”贺星铭不想再给她行大礼了。
“那好吧,我在下面等你。”
“妥妥的。”
苏宜踩着滑雪板往下滑去,她好久没滑,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很快找回感觉。
运动身体出汗快,过了一会,苏宜找了个角落休息,谁知不到两分钟,就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苏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一溜烟儿到她面前来,“姐姐,真是巧呢,我和爸爸也在这里。”
苏宜很烦她,没有吭声。
苏烟接着说:“我本来说叫上你一起来滑雪的,但爸爸说你可能在忙,就算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苏峻就停在面前了。
“你也在啊,苏苏。”
“嗯。”阳光有些刺眼,苏宜眼睛半睁半闭,“天气很好,想出来活动活动。”
“不错,休息够了,我们继续啊。”苏峻虽然五十来岁了,但也和年轻人一样喜欢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