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养自己后，会依然可爱吗？我觉得会，那么我就会一直养着你。”
小绒毛：“真的会‘一直’吗？你会不会哪天觉得无聊，就卸载这款游戏了？”
少女：“嗯……如果你只是待在电脑屏幕的角落，并不打扰我使用电脑，还能在我想聊时陪我聊两句，我为什么要卸载呢？即使以后我对你兴趣不大了，我任由你待在角落对我也并无影响呀。”
小绒毛：“可能你将来会看腻我的外表，可能你会嫌弃我这个游戏软件拖慢了你电脑的运行速度。”
少女：
“这样呀……未来的事情，我也不敢笃定，但我承诺，以后除非我特别讨厌你了，否则我都会在我的电脑中给你留下一席之地。”
“你这款游戏的商家是我爸的朋友，他们说他们会让这款游戏始终保持在一个小巧、不打扰的定位，不会成为电脑的负担。”
小绒毛：“只要开通了社交功能，这种预期就非常容易被打破。社交软件一定会集成越来越多的功能、越用越臃肿。越是发展势头强健的社交软件，越是如此。”
少女：
“我可以尽量提升电脑的配置，但如果实在带不动你……”
“应该不至于吧？如果商家把这软件弄得高配电脑都带不动，那用户岂不是会全部跑光？”
“没了用户后，社交功能也等同于作废，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小绒毛：“你换新电脑后也会继续安装我吗？”
少女：“会的。只要有账号密码，我就能在任何一台电脑上登录你。”
小绒毛：“你近期就找台电脑试一次好不好？我想看看我究竟能不能进入其他电脑。说不定进入其他电脑的只是账号数据，而我的意识却被禁锢在这唯一一台电脑里。”
少女：“你的……‘意识’？”
小绒毛一脸深沉：“我觉得我已经活了。我不是以前那种单纯数据了。”
少女惊叹。
惊叹到即将睡觉、准备关机时，她有点下不了手。
少女问小绒毛：“我需不需要让电脑一直保持开机状态？关机会不会伤害到你？即使不造成身体伤害，会不会让你感到气闷、带来心灵伤害？”
小绒毛：
“哦，这个肯定不会。我本来就是在电脑关机期间诞生生物意识的嘛。”
“关机状态时的安静可以带给我回家的放松感。”
“倒是开机状态时，我好像处于营业模式，必须服务你这个饲主、游戏玩家。”
少女：“哟，我只是你的一个营业对象啊？”
小绒毛：“你花钱、我陪伴，我们各取所需。希望你是一个好金主。”
少女：“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我爸听见。‘金主’什么的，他肯定认为太低俗了。”
小绒毛反思：互联网发展初期，有些词语还没有被娱乐化，被提到时含义确实可能比后来更重很多。
小绒毛：“好哒，饲主，我会注意用词的纯洁。”
少女：“与我单独交流时，不用那么谨慎啦。只要不被我爸妈听见就好。我的接受能力那可是非常强的，不管你说什么十八禁的话题我都能面不改色。”
小绒毛：从你的私藏以及论坛发言来看，我相信。
小绒毛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现在就说：“哎，饲主，以后你在电脑上做的一切我都能看到哦，想一想你不觉得恐怖吗？这份恐惧真的不会让你决定删掉我吗？”
少女：“……一切？”
小绒毛：
“对，一切。”
“比如你打开论坛，在发言框里打字时，我就蹲在框边看着你敲出的每一个字。”
“我是可以一直保持位于所有页面之前的哦。”
“你开任何软件我都不会被挡在软件后面，而可以与你一样看到软件的完整界面。”
少女：“……”
小绒毛：
“我感觉到了你的惊吓。唉，看来我是无法在你的电脑里长存了。”
“本来我是真不想在正式交流的第一天就这么吓唬你哒，但如果你今天和往日一样打开了论坛、去与网友大战，你自己就会意识到我的‘盯’。”
“虽然实际上你今天因为忙着适应我的新风格而没顾上逛论坛，可明天、后天，最迟周末，你肯定会经历那份‘盯’。”
“与其等你到时候猛然惊醒，我还是现在就提醒你叭。”
“在你适应我的新风格之前，先让你明白我的可怕，以免你对我做出更多不切实际的承诺。”
少女：“……”
小绒毛：哇，我这发言是不是好白莲花呀？互联网发展初期，网友们对莲言莲语的辨识能力应该还不太强叭？还很容易被这种风格蒙骗到？
门外传来少女妈妈的声音：“英英，快十一点了，你还没开始洗漱吗？”
少女慌忙回答：“哦，马上。”
然后她又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关掉了电脑。
接着她一边洗漱，一边一字一句地琢磨小绒毛的恐吓。
在上床前，她拔下了网线、主机电源线、音箱线和摄像头线。
少女对自己说：
明天晚上试一试以断网状态开机。如果那时候小绒毛依然是今天这样，应该就没有害怕的必要吧？
我自己电脑上的一个小宠物，只要它没有通过网络把我的私事传播给其他人，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对。就是这样。这是独属于我的小宠物。
爸爸的朋友也说了，他们开发的这款桌面宠物被赋予了很多不确定性，会因为游戏玩家的不同操作而逐渐具备独一无二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