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馨:“比如与你合作的木柔,她的恐怖小说如果放到活人世界,算不算是精彩的作品呢?也算。但能不能引发全民追捧呢?便大概率不能。”
乌馨:“因为恐怖小说本就是比较偏小众的类别,木柔的作品又侧重于气氛渲染,其剧情主线比较模糊,甚至好几部根本谈不上主线,有时前后还存在逻辑矛盾,所以很可能属于那种喜欢的人把她捧上神坛、不喜欢的人觉得她不知所谓的类型。”
乌馨:“同理,尤海汇除了猫系列漫画外,多数作品也太意识流了,并不是大众会欣赏的类别。”
乌馨:“但在负司里,大家不会很在意作品有没有清晰的叙事。只要在看一个作品时,自己情绪起伏了、产能了,负司员工便觉得这是个值得购买的好作品。”
乌馨:“所以即使我把一首歌拆成多种版本来卖,只要每一个版本能引起一部分人的情绪起伏,我这就不算欺骗消费者。我卖的不是歌,而是情绪刺激器。”
小绒毛:原来如此,受教啦。
乌馨对上小绒毛睁得圆溜溜的眼睛,笑道:“你把你猫贩子情绪场的原始记录片段和李斯兮剪辑过的版本都放出来,效果与我刚刚说的就差不多。不过你还可以做得更彻底一些。”
乌馨:“一份好素材卖几十上百个版本是应该的。你看外界经常都有翻拍作品,这种老酒装新瓶的做法,只要酒本身好,就是可以长期吃、翻来覆去吃。”
乌馨:“甚至即使酒本身不好,但只要噱头足够,也能卖得出花样。商品这玩意,有时卖的是质量、实用,有时卖的是身价、面子,有时卖的是热闹、气氛。”
乌馨:“当大家对不同版本评头论足时,当大家为了不同版本争论孰优孰劣时,当大家比较不同演员饰演同一个角色的还原度高低时,那争吵的热闹度,显然比只讨论单一一个版本节奏合不合适、画面精美度分数更激烈。”
小绒毛:“为什么你奸商得这么熟练?”
乌馨:“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活着时特别地纯良,一点都不奸商,只会傻傻地写歌。我是来了负司后才被带坏的。”
小绒毛:“你活着时也是很有名的歌手吗?”
乌馨笑着:“不,我活着时,我名下一首歌也没有。即使我写了很多、唱了很多,但在大众的印象里,我……”
想了想,乌馨纠正:“根本就没有大众印象。我死前几年还记得我这么个存在的人总共应该就只有五个……也许只有三个。”
小绒毛:“懂啦,你被人抢走了作品。”
乌馨:“是啊,被抢走了。不过等我死后,抢劫者们会发现一个恐怖故事。”
小绒毛:“是什么?对人类来说,比木柔写的恐怖故事更恐怖吗?”
乌馨:“方向不一样。木柔的恐怖是奇幻向的,我给他们留下的恐怖是现实向。”
小绒毛好奇:“到底是什么?”
问完之后小绒毛又自我反省:“我这么问是不是太冒犯啦?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缺乏分寸感’?”
乌馨:“如果你是人类,那么确实有些冒犯;但你是猫,那就要采用另一种衡量标准了。”
小绒毛:“可我有人类的思维呀。我可以被看作是披着猫皮的人。”
乌馨:“你本来是猫,后来拥有了人类的知识,再然后才是养出了人类思维。这个过程与人直接披上猫皮或者变成猫,我觉得不一样。”
小绒毛刨根究底:“哪里不一样?”
乌馨:“感觉不一样。相应产生的感情也不一样。”
小绒毛:“不懂。”
乌馨:“反正,在负司里,情绪是第一位的。只要你能引动我的情绪、有助于我产能,我就会对你有好感。”
乌馨:“在实际相处时,经常还是先有了好感,接着才去理性分析为什么你能引动我的情绪。且当分析不出所以然时,会放弃分析——只要赚到能量了就行。”
小绒毛:“这种思路不断蔓延下去,我们迟早还会感谢负司把我们扔进高危险度、高死亡率的恐怖类情绪场?”
第233章
小绒毛:“哦, 对,我接触过的队友里已经有人这么想啦:宁可死亡,也不要充满了琐碎的平淡。”
乌馨:“其实比起有着激烈冲突的恐怖片来, 有时日常向的温水煮青蛙真的更加可怕。因为前者还能拼死搏一把, 后者,甚至可能找不到拼搏的方向。”
在小绒毛说它对乌馨的新歌有了一定的耳熟感后,乌馨便与小绒毛一起录了两个粗糙版本,并都立刻上传入她的作品专栏。
同时, 小绒毛也买了乌馨销售量最高的一首歌,和乌馨推荐说它听了应该会觉得有意思的两首歌。
小绒毛:“我听歌的感觉和看尤海汇的画有点像, 就是, 虽然我的情绪因为它们而出现了波动, 但不深刻、很虚浮。当我的注意力从它们上面转开后, 那虚浮的波动很快就会散开。”
小绒毛:“相比起来,虽然我看木柔的故事不太容易沉浸、不沉浸就没有情绪起伏, 可只要沉浸了, 那么即使注意力移开, 情绪也会停留一段时间。甚至在隔了一段日子、自己以为已经忘了故事情节时,突然想起来,还会又沉浸一小会儿。”
乌馨:“这说明比起声音、图像来, 你对‘文字’这个载体更容易付出感情。这可能是因为你最初掌握的人类技能就是语言文字。”
小绒毛回忆了一会儿, 点头:“对,那个时候,我刚收到了原邢异送给我的记忆, 紧接着又因为与负司签合同而被灌入了负司语。文字不仅是我最先相对系统、完整掌握的人类技能, 同时也是我最先用于实践的人类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