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光几乎全部不带友好,基本都是厌恶、嘲讽、鄙夷、仿佛在看死猫。
一个完整人类形态的人对另一人说:“有些玩意啊,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完全不努力,却还有脸怪别人不照顾自己——脑子正常的人凭什么要在垃圾身上浪费时间?”
一个有着一对竖瞳的人看着自己的指甲说:“还生孩子?自己把家人、朋友、未婚夫全都得罪光了,就指望孩子帮自己翻盘吗?这孩子真是天然不幸。”
一个脸上特别毛茸茸的人说:“虽然歹竹有可能出好笋,但有些人怎么就有脸觉得好笋会无条件地供养歹竹呢?”
一个没有双腿、而是长了一条鱼尾巴的人说:“幸亏没出好笋,不然指不定要被歹竹养歪。”
“不至于。好笋就是好笋,自然有能力及时止损、摆脱废物。”
“毕竟只是废物而已,强者要离开,它难道还拦得住?”
“大庭广众之下,连硬撑的姿态都拿不出来,看来是真彻底废了。”
“我倒觉得还不够彻底。真正的彻底是它自觉地从正经人眼中消失。”
……
白猫仿佛不堪重负,在众人的眼神与言论中越来越瑟缩。
小绒毛几乎觉得白猫要叼不住自己了,于是做好了落地的准备。
小绒毛: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可准备哒?总共离地也没几厘米,摔下去不会疼。
出乎小绒毛的预料,白猫虽然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真正坠。
它一直叼着小绒毛,乘坐电梯,从十七楼到达一楼,接着走出大楼。
在大楼门口,白猫把小绒毛放下来歇了一会儿。
期间,白猫泪眼朦胧地回看向大楼,得到了门口保安不屑的冷眼。
然后白猫深呼吸,重新叼起小绒毛,在街道上走了一段距离,上了一辆公交车。
在街上和公交车上,小绒毛看到了完全兽形的生物。
其中有一部分说着人话,另一部分则好像是人类的宠物。
小绒毛还看到了宠物店,里面养着人类现代社会常见的宠物,比如猫狗仓鼠鹦鹉乌龟等等。
而宠物店之外,也有着和那些宠物长相相似的兽形人类。
小绒毛觉得自己可能抓住了点关键:不能化出人形的兽人,在这个情绪场的地位说不定和宠物差不多,确实可能被以拥有人形为傲的兽人看不起。
当公交车又开了一段距离后,小绒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可能太乐观了。
因为小绒毛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人类在街边售卖活鸡,旁边还有一块牌子,写着“包杀”。
顾客中有一个长着鸡冠的人,淡定地指着一只同样长着鸡冠的公鸡说:“就它了。”
摊主:“要帮你杀吗?”
鸡冠顾客:“杀。再帮我切成小块,我用来做干煸鸡的。”
摊主:“没问题。”
小绒毛:……如果一个兽人无法变成人形,又哑了无法说出人话,它会不会被当成食物吃掉?
小绒毛庆幸在多数人类社会里,猫都不在食谱上出现。
小绒毛:
所以我应该最多被当成宠物,而不是食物?
可能我得检索过这世界的主流菜谱后才能放心。
指不定这世界有以猫为主料的特色名菜。
小绒毛和白猫在公交车上待了近一个小时。
期间白猫一直默不作声、愁绪万千,小绒毛则一直在观察上下车的乘客和窗外的景色。
小绒毛看着景色从城中心式的繁华,到城郊的破旧,看着乘客的打扮从精致整洁到尘土飞扬、大包小包。
最终白猫叼着小绒毛在一个地面坏了好几块砖的地方下车。
下车后它们穿过一条小路,绕过好些障碍物和或人形或半人形的人类,以及不知道是兽人还是普通动物的兽类,到达一栋小楼前。
一个长着猫耳朵的妇人正端着一盆菜在门口处理,扫了一眼白猫和小绒毛后,嘲弄道:
“哎哟我的大小姐,以这个模样到处走,你也不怕被人逮去当了玩物。”
“或者,大小姐你觉得当玩物更好?”
“说不定对你还真是更好。”
白猫很费力地将小绒毛放到了楼梯台阶上——比起其他地方,这里起码还算干燥,最多沾点灰、不至于裹一身泥。
白猫看向猫耳妇人,为难地说:“张姐,我,可能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猫耳妇人张姐:
“只要房租到位,没问题啊。但如果你拖欠房租,对不起,立刻滚蛋。”
“可别以为你养了只崽子我就会对你心软。”
“我这人从来不讲感情。尤其不讲伤钱的感情。”
白猫有些回避张姐的眼神,说:“房租我一定会按时给。我是想确认,房租最近不会涨价吧?”
张姐嗤笑一声:“放心,起码你这个月给的时候,也就是三天后,不会涨。至于下个月……”
张姐脸一板:“下个月再说。我没收你押金、同意了让你一月一付,有些承诺我就不可能多余给你。”
白猫:“我明白,我明白的。我记得张姐你的情。”
张姐:“记个屁。说了没情。我告诉你白薇,我要是发现你疑似可能死在我房子里,或者带不清不楚的人来我房子,我可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我立刻就会赶你走。”
白猫:“我……明白。”
张姐:“别给我摆出那张要哭不哭的脸,我偏好的审美中从来不包括你这款。以前你好歹还是个废物美人,现在你是只剩下废物了是吧?”
白猫声音微微发抖:“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