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167)
岑洛源站在桌边,用拇指指腹玩弄地摩挲着他刚刚倒满的那个茶杯的杯口。望着阮念拉着自己的小男友,马不停蹄奔走的、息事宁人的隐忍姿态。
而那个打小就胡闹,混着蛋长大的桀骜男孩被她三言两语就捋得顺了毛。岑洛源的心下竟升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意兴。
他说,“祁成每个月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跟我吧。”
阮念就像一只正嗡嗡乱飞的苍蝇。被一支精准的飞镖钉在了镖盘中央。
她的手里瞬息间变得空空荡荡。刚刚还十指交缠的、那只大手依着她揉圆搓扁的、人也很乖并不胡闹的,现在只剩下自己的五根。
身后传来经典的国骂声、椅子碰撞声、饭桌歪倒声、一件件盘子碗落地的清脆声、一阵阵‘有话好好说’的劝解声、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从她身侧飞速奔过的脚步声……
阮念背对着那屋子,疲惫地捂上了脸。又往墙边僻静的角落、安全的地点挪了挪,以防被那飞来摔去的桌椅盆碗波及。
她真的尽力了。
当包厢再一次归于平静的时候,祁成坐在仅存不多的依旧立着的椅子上,一脸狼狈。他吐出一口血水,用手背擦了擦。旁边有服务员递过来温热的毛巾和冰袋。
相比于祁成脸上的青青红红,岑洛源要体面得多。只在嘴边流了些血,下巴有点肿。事实上,除了最开始,被祁成一下扑过来,按住他揍了三拳,后半程他基本没受到任何伤害。
毕竟,他那两个保镖是专业的,重金聘请回来,拥有高度的警惕性和反应速度。而且,搏击格斗技能优秀。谁也不是吃白饭的。
他二人知道祁成的身份,原本也不敢真下死手,但老板吩咐了,却也不能不做。
想着随便打一顿,给老板出出气就得了,谁能料到祁成也狠,跟人拼命严格奉行先下手为强的准则。一开局就拿酒瓶子给一个保镖开了瓢,拿了一血。
二人这才不得不痛下狠手。
看着那保镖捂着额头的白毛巾不停滴下血来,岑洛源挥了挥手,“走吧,先去医院。”他带着他的人准备离开。路过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酒楼经理一直战战兢兢的。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自己的地盘,却一直被挡在外面,心焦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人家打完。虽说一早有人打过招呼了,损失全赔。可他担心出事啊!
他是认识祁成的,盛锐的公子,常上热搜,也来过他这里几次;岑洛源的事业不在N市,人也很低调。他是最近收购了杏和堂,才在N市活动,所以眼生。但人家是开一辆Chiron来的,就停在楼下,他又不瞎!
这两个人,任谁出事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即将走出包厢的岑洛源这一停住脚步,首先就把这酒楼经理急得不行。烧香拜佛乞求他赶紧走。
岑洛源透过他优雅的黑顶框眼镜,瞥了一眼阮念。后者正立在祁成身边,帮忙拿着一个冰袋子敷在祁成右脸上。
见他回头,阮念警惕望向他。
“我说的认真考虑一下。他能给你的我出双倍。”他郑重提出offer。
“出你妈,”祁成还要起身,被阮念按在他肩上。
“对不起啊,岑总。双倍恐怕也不行,”阮念指了指祁成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莞尔一笑,温声细语地说,“主要您没他长得帅。”
跟在岑洛源身边一同出去的辉总‘哈哈’一笑,真正开怀的样子,爽朗戏谑地对岑洛源说,“人家还没瞧上你。”
岑洛源的脸色喜怒难辨,深深看了阮念一眼,带着他的人终于走出了包厢。
临走,辉总又朝向祁成点了点头,“你这小女朋友可以。”
阮念回过头,看到她身旁那张脸,脸颊上布满了淤青,右边眼睛都眯成了缝。唇边挂着鲜血,鼻子下面也是红的。实在帅得很有个性。
她问他“要报警还是去医院?”
“回家。”
不报警,阮念倒还能想得通。但回家是什么操作?不去检查一下涂点药么?
她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这个倔驴。
一进家,祁成让保姆把药箱拿出来,就跟人家说“你下班了。”
两个保姆原本就被自己家雇主那张脸吓得半死,又惊异于阮念的出现,半晌也没想明白。她们不放心地问,“要不要先上点药?”直到祁成用他视线都被遮挡的眼睛责备地瞪了一眼,那两个保姆才拎起自己的东西出家门。
阮念叫住那两个阿姨,问祁成,“你确定吗?我真的不会。一点经验没有。先让阿姨帮你上完药再走吧?”
这眯眼怪杰的用意太明显了,他就想让她动手伺候他。看他被揍成这个惨样子,阮念也不想跟他计较。但问题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她非但没有替别人处理外伤的经验,甚至,就连就连看都没看过。
女孩子乖乖巧巧,她身上最严重的伤口来自于书页太锋利,翻书的时候划到。
祁成却并不答话。
这个人又开始了,只要有旁人在场,永远他最酷。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当着两个面面相觑的保姆的面,他只扫过阮念一眼,那神情中饱含了‘多此一问’的威胁。气派、冷酷得直轰南天门。
两个保姆识趣地走出大门。
“要不要给成总打个电话?”
“那肯定得汇报一下。这不知道去哪里打架了,怎么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