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年年[校园](43)
“我以后再也不看其它人了,再也没有别人了,你想我怎么样,都听你的,行吗?”
祁成没从试过这样娘里娘气地说话,生怕吹熄了蜡烛似的。如果放在平时,他这个语调恐怕自己听了都要吐出来,可是也说不清为什么,此时此地、站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就只能这样说话。柔声细气的哄着,还怕她跑。
更可悲的是,他莫名其妙就伸了手,然后脑子里想的全是捧上着她的脸,天冷,把她一张小脸冻得真可怜。
阮念向后一让,他的手顿在了她面前。
这个夜晚,冷得出奇。在这逼近零下的温度里,男孩子倔强地让人动容。
刚刚被祁成说让她呼救的那两个‘路人’,由远至近,刚好从他们身边走过。那是一对中年夫妻,身材并不显眼,长相也很普通,因为天冷,两个人都穿得臃肿,正在匆匆忙忙地赶路。或许是刚刚加班回来,又或许有什么急事要出门处理。
祁成朝这二人投去一瞥,漠不关心地又转了回来。阮念却一直瞧着。
她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那个女人的大衣怎么样?”
祁成又转回头看,完全想不明白,一条灰蒙蒙的中长款羽绒服,毫无款式可言,而且一眼就知道价格低廉、质量一般。因为不确定阮念的意图,他一时踌躇着没有回答。
阮念又问,“让你用一个词形容呢?”
祁成想说‘丑’,他只要一个字就行了。但他临时拐了个弯,“朴素”,他说。
阮念说,“我的词是温暖。”
因为急着赶路,那对夫妻之间也没有任何说话,只是女人拉着男人的左手,一起伸在她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特别自然地、依偎着取暖。
直到这二人走远,阮念才收回视线,心平气和地说,“祁成,你看,咱们俩根本就不是一种人。我们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追求不一样,真的不行。”
祁成略一沉吟,反问道,“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我们最后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这个男生虽然成绩不大好,全年级排在500多名,中游都不靠前,但他真的挺聪明的。阮晴这一点倒真是没看错。阮念默默地想。
她刚刚拿出牌,他就知道她想打哪一张。
他给不起她未来——这是她用来拿捏他的最好砝码。这件事,由不得他不承认。
“因为我不想试啊。”她的眉眼恬淡娴静,不论前因后果,单说这男生作为她十八年来唯一的追求者,阮念觉得,还是应该给他充分的尊重,“我只是想买一所适合自己的房子,你给我展示一座宫殿这是不合适的。”
“宫殿有什么不好?”祁成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漾起一抹不羁笑意,痞坏着凑到女孩子耳边,轻呵着说了一句,“它比较大,睡着舒服。”
阮念下意识往后一躲,“可我不需要那么大的。”
祁成真的笑出声,低沉地、神采奕奕地说,“不,你需要。”
虽然阮念没明白这人在笑什么,但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跟他讨论‘宫殿大不大’的问题,她更希望他注意到的是‘展示’两个字。
她要买房;而他能给她的只是‘展示’罢了。她想让他明白,买卖双方的价值理念不同,这笔‘生意’是注定谈不拢的。
先不说这座‘宫殿’跟她到底合不合适,就算只说可能性也根本不行。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谈恋爱只是为了白嫖别人、或者为了被别人白嫖去的,阮念想,除了空虚寂寞到不可自抑、或者创伤后心理失衡,否则谁的恋爱不是冲着结果去的呢?
这个结果可能是婚姻、伴侣,也可能是心灵悸动,更有甚者是想图对方一些金钱资源、或是身体愉悦。你管不着别人的理念,但你有必要为自己找一个同类。
这就好像,如果一个乘客明明想去南极,却踏上一艘往北开的船,那你不单离你的目的地越来越远、还有可能坠入深渊。等到你千辛万苦折腾回来,就算不是遍体鳞伤也是人老珠黄了。
起初,你明明也是一心一意渴望一段好关系、好婚姻的,却盲人瞎马地选择一个渣渣来相处,到最后跟你设想中的未来相差甚远时,不得不用‘那我也玩玩,反正又不吃亏’的理论来安慰自己。
这是顶悲哀的事。
有些人可以随心所欲,她却不能用自己作陪。
于是阮念又换了个方向、委婉地解释,“咱们俩的追求是不一样的。就像这身校服,我穿着觉得很合适,我也很习惯,那是因为我对更贵重的衣服没有什么渴望,”她捏了捏自己的冲锋衣,“可这身衣裳在你那里,不上学的时候,你肯定不会穿。你平时买的裤子,或许要是几倍、几十倍的价格穿着才会舒服。”
祁成低着看了看,确实,如果不是学校硬性要求,他真的不会穿这一身又傻又土的蓝色校服。料子有时候还起静电的,夏天的时候那条校服西裤尤其爱贴在腿上。
可他看着看着,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又来了兴致。
抬起头的时候,眉眼含笑,弯成月亮,“我昨天新买了一条裤子。”
阮念愕然,这是哪儿跟哪儿?
下一秒,她听到那个涎皮赖脸的人慢悠悠说了一句,“因为想你,都撑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