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德倒是发现了沈期妤脸色和神情都不太对劲,拧着眉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但是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下,两人好久都没有这么日常的对话了。
沈期妤像是在辨认投影中的人,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接收到了对面刚才的询问,“……没生病,可能有点醉了。”
脑子确实没有平时的清明,沈期妤倒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醉了这个事实。
布罗德的脸色却瞬间难看下去:“你喝酒了?”
倒不是为了“喝酒”这件事本身,而是喝酒的原因。实在太好猜了,阿妤永远只对那一个人有例外。
沈期妤奇怪看他,“维格?”
布罗德:“……”
他短暂地失语了瞬许,旋即语速飞快地,“你上次让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资料我待会儿发给你。他们当年的课题和后期的研究方向我会整理成文档,一并发给你的,你记得接收……”
他像是接下来有什么报告要参加似的,匆匆交代完就要挂断通讯。
“维格。”沈期妤再一次出声,叫住了他。
布罗德:“……”
切断通讯的按钮就在手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按不下去。
两个人隔着通讯的虚拟投影注视着对方,安静地仿佛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为什么……”
沈期妤拧了拧眉,有点困惑于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你一直这样吗?判断为“不对”、“不正确”的事,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不是的……那又是什么?
沈期妤茫然了好一会儿,但看着对面的人,她到底缓声问出了那个心底久久盘桓问题,“为什么那么厌恶低精神力者?”
布罗德一怔。
这个几乎成为两个人之间引爆点的话题,第一次被以这么平静的方式提出。
静谧再次在两人之间流淌,隔了许久,在沈期妤都忍不住拧起眉头之后,他才低声给出了回答。
并不是以往那种尖利刻薄的言论,而是一句极轻的反问:“那你呢?”
沈期妤没听清:“嗯?”
布罗德:“……”
他顿了一下,强行转移了话题,“你喝醉了,早点休息。资料我晚些时候发你,就这样。”
这一次是真的切断了通讯。
眼前的投影突然消失,沈期妤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在原处停留了好半天,另一边的布罗德也怔怔地看着刚才投影的位置。
——那你呢?为什么?
我们更早地遇见,有更多的话题、更相似的兴趣、更一致的过往经历,为什么那么坚定地选择他呢?
因为那是个3S……
除了这一点,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而恰恰又是这一点,又是那么“理所应当”。
——那可是个3S,赢、不是很正常吗?
布罗德拨弄了一下胸前口袋里的笔,站直了身,往实验室走去。
他讨厌输。
如果基因编码决定了精神力等级,让所有的事情在出生前都被决定,那他偏偏要打破这一切。
……
弗斯在新的囚所看见程牧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猜测错误,对方是来灭口的。
等程牧走得近一点,他才从那明显异常的信息素分布中发现端倪。
原来是刚注射过抑制剂的alpha,怪不得。
程牧现在的心情实在很糟,没什么和弗斯寒暄的耐性,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问:“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弗斯沉默了一下,倒也确实开口,“你们是联盟的人?”
程牧轻轻挑了下眉尾。
那位夫人是,他可不是……
不过他被那句“你们”很好的取悦了,这会儿随意地点点头,算是认可。
弗斯:“你们来调查星熠背后那个研究所?”
程牧颔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积极配合说不定可以减刑,科尔曼·弗斯先生。”
他这么说着,抬手在光脑上操作了几下,旁边投影出一段配着三维照片的资料。和那一群一看就是底层小喽啰不一样,弗斯可是在联盟悬赏里挂着号呢。
“——前红雾星盗团老大。”
弗斯愣了一下,旋即扯着唇角,有点嘲讽地笑了下,“居然还有人记得。”
程牧耸了下肩,“联盟还没那么健忘,你犯的事还没过追诉期呢。”
明目张胆打劫军用运输舰,星盗里面这么嚣张的也是少数。
弗斯骂骂咧咧几句,最后还是开口给了个浮水星的坐标,“星熠的星舰,我把它藏在那了。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惊喜’。”
他嘴唇咧开,露出个十足不怀好意地笑来。
程牧轻啧了声,顶着联盟的名头就是这点儿不好。
笃定了他不敢私下动手,一个个有够嚣张的。
那边弗斯还笑着呢,猝不及防地从椅子上掉下来,表情狰狞地捂住了的头、口中发出含混的呜咽。
一直到那边口吐白沫、都快丧失意识休克过去,程牧这才施施然地收回精神力。他含笑地致歉,“不好意思,忘了解释,我其实是个赏金猎人来着,刚接了联盟的委托,还有点不适应……说起来,您的悬赏价还挺高的,死的比活的还高不少。”
“活的”是联盟的通缉,“死的”是星盗的赏金。
这么多年了,红雾的新老大可是满外域地想找到这个人。
……
虽然弗斯交代了线索,但是程牧猜那个星舰一定很棘手,要不然弗斯也不会把那艘星舰藏起来,开那么一艘破烂来打劫。
不过在去找那艘星舰之前,程牧先拿到了沈期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