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这样的好人家,顾氏听着都觉得很心动。
她看着姜姒,目露惋惜。
“大嫂,这门亲事听着真是不错,但…这样的大事,我还得和三爷商议一番……”
谢氏笑道:“行啊,你和老三好好商量。五丫头,你与易家小子在学堂能见,你再好好相看相看。若是不满意,大伯娘再给你找。”
如此的真心实意,如此的热情,委实让顾氏和姜姒母女感到过意不去。
正如谢氏所说,易鹊是留恩侯府的嫡幼子,确实十分受宠。易家不需要他顶门立户,也不靠他开枝散叶,他备受长辈们的疼爱,这辈子健健康康欢欢喜喜就行。
这样的人选,无疑是既图到了富贵,又图到了轻松。
送走谢氏后,顾氏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你大伯娘一片好心……”
“娘,这事成不了。你且等着,易家那边必定会反水。”
姜姒以为易鹊和慕容晟是好友,因着慕容晟这层关系,易鹊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但万万没想到易鹊在下学后叫住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姜五,世子爷临出京之前交待我,让我多照应你。”
所以这个照应,是包括娶她吗?
“你家中的长辈应该同你说过,我们两家有意结亲。我知道你和世子爷的所有事,我也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娶你。你……”
“你既然知道,便知你我也是不可能的。”
“你怎知我们不可能?”易鹊见她要走,急忙拦住她。当与她对视之时,少年郎不知为何红了脸。“世子爷说他命格轻,压不住你。我父母打小就让人给我算过了,我的八字重得很,足有六两八钱,我定能压得住你。”
她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命格压不住,并非是八字的轻与重,而是她的来历。一个异世之魂,还有原主的枉死,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压得住的。
“易公子,那些算法未必准确…兹事体大,你可不能如此掉以轻心。”
“你放心,我昨日特意又找人算过了,还是六两八钱。那算命的说了,我八字这么重,世间少有我压不住的人。姜五,我一受朋友之托,觉得有责任照顾你。二来,我觉你这人也挺不错的。”
说着,易鹊的脸更红,竟有些不太敢看姜姒。
年少而慕艾,他从前没往这方面想,一旦有了心思,便如星火燎原。这几日来他辗转反侧,竟是无比的期待。
姜姒只觉荒唐,她是什么东西吗?何况她和慕容晟是什么关系,她的终身哪里用得着那个所谓的男主操心?
简直是可笑至极!
“易公子若是知道我和世子之间的所有事,当知我对他早已断了念想。我视他如陌路之人,又岂会听从一个陌路之人的安排?”
“姜五,他是为你好!他怕你……”
“我不需要!”姜姒冷了脸。
娇花一样貌美的少女,哪怕是冷着一张脸,依然美得令人心荡神驰。因着稚气与幼嫩,而分的灵动。
易鹊一时看痴了眼,喃喃着,“姜五,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我…我也不是完全因为世子,我自己也想娶你……”
见他如此,姜姒心里的恼怒散了一些。
“易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姜五,你是不是讨厌我?”易鹊开始反省自己之前做过的事,越想越是心虚。早知有今日,他一定不会那样。
“我们有同窗之谊,我对你谈不上喜恶,仅止而已。”
好一个仅止而已,易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身为侯府的嫡幼子,自小得家中长辈疼爱,无论想要什么几乎不用费任何心神,因而平日里看上去对什么事都不太在意的样子。
生平第一次在意一个人,原本还想着两家长辈已经通过气,这门亲事大差不离,应该是跑不掉。
“姜五,这婚姻之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我父母疼我,必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姜姒福了福身,道:“易公子,谢谢抬爱,但我们应该无缘。”
说完,她转身就走。
易鹊少年意气,一时热血上头,不管不顾拉住了她的胳膊。
“姜五,我……我……”
“你小子你什么你!”
随着这一声,他被人大力扯开。
一看来人是沈溯,他刚冒出头的怒火就灭了,“沈郡王,我…我不是故意唐突姜五的,我就是一时情急……”
“晟小子不在京中,你是不是打量着没有能治你的人了?这才几日不见,居然敢当街对姑娘无礼,当真是胆肥了!”沈溯一边说着,一边提溜着他走人。
他觉得这个姿势很难看,也很狼狈,尤其还是当着姜姒的面,让他有种丢脸的感觉。
“沈郡王,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沈溯充耳不闻,拖着他扬长而去。
不远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
很普通的样式,但却比寻常的马车大了许多。那赶车的车夫目不斜视地坐着,模样普通到无论看几眼也让人记不住。
姜姒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因着一边走路一边想着事,一时没顾得上看脚下的路,身体刚一歪时,人已被牢牢地托住。与此同时,她闻到了熟悉的冷香。
一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幽静而浩瀚如星空的眼睛。
是慕容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