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的阳光和京外的不一样,哪怕同一个太阳,所普照出来的光和暖意都淡了几分。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风声。
背着她时,祝安和祝平嘀咕,“姑爷是王爷,我怎么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一想到在三元城时王爷每日一大早下河去抓鱼,我更像是做梦似的。祝平姐姐,你掐一掐我,我怎么还不信呢……”
祝平没有掐祝安,而是嗔道,“便是做梦,那这梦里也不止你一人。我们都在梦里,那这梦也就不是梦了。”
祝安一拍自己的脑门,笑起来。
许管事来相问,问的是午膳要备什么菜。
姜姒近日胃口不是很好,偏酸偏辣的能吃一些。她报了几个菜名,不是什么复杂的大菜,全是爽口的小菜。
得了吩咐,许管事告退。
祝安不知想到何事,低声问祝平:“那先前在三元城时,院子里的那些人应该也是王爷的人。老徐送我们回京之后就不见了人,也不知被王爷派去了哪里。若是老徐在王府,我们还有相熟的人,许多事应该也能更快上手些。”
祝平听到这话,下意识拧起了眉头。有那么一刹那,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
姜姒闻言,望向许管事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
三日回门,姜家全家人出门恭迎。
一番规矩过后,男人和女眷分别说话。
姜太傅主陪,姜良姜卓姜慎几兄弟为次,姜家的男丁与慕容梵在正厅喝茶。而姜姒则被顾氏扶着,与谢氏和余氏等人则一起说些女人间的私话。
新嫁的姑娘回府,娘家人相问的大抵都是那些事。有女高嫁,娘家人欢喜自是不用说,但担心也是油然而生。
还不等说上几句话,姜姒就有些困了,用帕子掩着打了好几个哈欠。顾氏心疼女儿,忙亲自扶着女儿去歇息。
姜姒的闺房依旧,桌上的梅瓶中还插着新鲜的花,与她还在时一样。
她躺在锦被中,慢慢闭上眼睛。
等她睡着后,顾氏将祝平祝安叫过来问话。
谢氏和余氏也没走。
余氏感慨道:“五丫头这怀相倒是还好,就是瞧着精神不怎么好。”
一想到姜姪有怀相,哪怕如今姜姪已坐稳了胎,她还是有些担心。
顾氏问了祝平祝安一些姜姒的饮食情况,得知姜姒虽然胃口不太好,但还能吃下去一些东西,并没有孕吐之后放心了许多。
谢氏也问,“王爷待你们王妃如何?”
一听到这个问题,祝平祝安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爷待王妃自然是极好的。”祝平回道。
“怎么个好法?”谢氏又问。
祝安想到慕容梵和姜姒相处的场景,莫名红了脸。“王爷心疼王妃,不怎么让王妃走路,走哪都抱着……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顾氏:“……”
谢氏:“……”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齐齐臊红了脸。
第78章
对于慕容梵这个女婿,顾氏自然是极满意的。这种满意除去权势地位,以及过人的容貌外,还有慕容梵的品性。
那么的从容淡然,那么的飘逸出尘,哪怕仅是看着,便能让人无端的景仰与尊敬。但对于这个女婿,她虽身为岳母,却是不敢托大的。
所以她见着慕容梵,口中称的是“王爷”二字。
坠入凡尘的神子,沾了世俗红尘的气息,依然不掩其出高山松雪般的气质,望之令人崇敬生畏,又如圭如璋让人赞叹。
“我字神秀,岳母可以唤我神秀。”
神秀二字,是陛下赐的字。
顾氏做足了心理建设,好半天才艰难而又小声地道:“那我以为后就叫你神秀。那个神秀…我家玉哥儿年纪小,性子简单,你多担待。”
“岳母放心,我最是知道玉儿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她想做什么,我总能保她自在。”
有这句话,顾氏自然是再放心不过。
她大着胆子看向这位高高在上的亲王,犹如做梦似的不敢相信,如此尊贵的后生居然会是自己的女婿。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暗恼自己近日来欢喜过了头,竟是忘了去信给自己的长子姜焕,告知家里近日的大事。遂急忙写了信,派人送出京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姜焕已经收到家里之前去的信,且如今人已在回京的路上。
长亭渡口,商旅云集。
河水涨了几日,风浪不小,许多旅人商贾都被困在渡口边上。客栈酒肆里人头攒动,汇聚着各地的口音。
一家客栈大堂东边角,围坐着一行人。这一行人是两对夫妇,其中一对年长些,带了一儿一女,儿子七八岁,女儿五六岁。另一对夫妻年少些,唯有一个尚在咿呀学语的稚儿。
这两对夫妇皆是从共州来,巧的是原本两家都是京城人氏,又是同僚。如今一个是任期已满,另一个是突然接到调令,自然是一道结伴归京。
年少些的夫妻俩不停地派人去打听何时可以开渡,显然有些急切。当丈夫的眉头紧锁,神情间全是忧心与焦急。当妻子的哄着怀中的稚儿,因丈夫的心事重重而面色凝重。
“三郎,你莫急。父亲和母亲最是疼爱玉哥儿,亲事想来也会多般考虑,不至于稀里糊涂就把玉哥儿嫁过去。”
“父亲母亲疼爱玉哥儿不假,但那人挟恩以报,他们必是迫不得已。玉哥儿自小体弱,仔细将养着我都不放心,何况是嫁给那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