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存:一树桃花春带雨(123)
他这话说白了,就是说毓峰像爹。据说,这个那师傅过去在王府做客的时候,和溥铦是非常不对付的。
两个老头老太正说着,赵廉诚进来了,偷偷摸摸地跟太妃耳语几句。
太妃听后,出声问道:“仆妇李氏呢?”
“奴才……”赵廉诚想了一下说:“奴才没瞧见。”
“这大胆的奴才!阿哥交给她管,她倒跑得没踪影了!她把这儿当成什么了——大阿哥呢?”她又问。
“奴才已经让人抱回宫了,还哭着呢。”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不能让他们母子见面,一见面就出事!”太妃懊恼地皱着眉,沉思了一下说:“不过,你这件事还是处理得很好,得赏。”
“奴才谢主子恩典。”赵廉诚眉开眼笑地打千道:“那皇后娘娘呢?”
“让她等等,”太妃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我这儿还有事要谈。”
毓峰讲话了,他抬起头,声音亮堂地发问道:“我妈要来呀?”
“把头低下去!”太妃呵斥道:“不知道尊师重道的东西!”
“我当然不是东西,”毓峰瞪着眼睛说:“我是人哪!”
那师傅在边上听了,先一愣,后笑起来,转脸去劝太妃:“童言无忌,太妃不必放在心上。”
太妃叹口气,指着毓峰对那师傅说:“这小子,完全被他爹妈给惯坏了。以后还是要请师
傅您多多教导才是。”
师傅点头:“那是自然,臣虽是一介书生,但能在有生之年为国尽忠,也算是为臣的造化
了。”说完,不禁潸然泪下,看来是想起了往昔的辛酸事。
太妃和这老头又谈了几句,让那老头走了。然后也赦免了毓峰:“你跪安吧。”
毓峰站起来,看着她不走:“我要见我妈。”
“跪安——!”太妃拖长了声音说。
“我想见我妈。”
“不成,没这个规矩。”老太太扭脸对赵廉诚说:“让二阿哥退下去。”
赵廉诚“嗻”了一声,使了蛮力把他给抱走了。
毓峰一边乱蹬着脚,一边哭嚎:“我要见我妈,干嘛不让我见我妈!”
在前殿候着的文雪,听到有什么声音,她问奉茶来的宫女说:“这是什么在叫。”
“回娘娘的话,”宫女恭恭敬敬地放下茶,冲她微笑:“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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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说过,有事会传她来颐和园。文雪知道,她自己不去,太妃是绝对不会来传她。如今有事来传,那肯定是大事。
而且可能是对她不利的大事。
她走进太妃的寝宫时,老太太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寝宫的炕上品茶,边上站着润名的老婆,雅娟。文雪看到她,心里不自觉地放下了一点。这是她做皇后以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前两次看戏时,文雪曾在人堆里找过她,可是看到的却是千篇一律的脸,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今天一见,觉得她漂亮了,脸色很红润。
可能她最近有什么好事。文雪这么想。
她对雅娟笑了笑,雅娟赶忙蹲身请安道:“奴才给娘娘请安。”
文雪仍是微笑,然后转向太妃,正要请安。
老太妃说话了:“这套虚礼还是免了吧。你现在身子重,行动不便——”
赵廉诚很识趣地往文雪身后放了张椅子。文雪扶着腰慢慢坐下。太妃的眼睛左看右看,但视线就是不离她隆起的肚子。
“听说怀的是一胎双胞?”
“是。”文雪点点头。
“真是,”太妃感叹地摇摇头:“怀一个孩子那肚子都大得不像样了,你怀两个,更是辛苦
吧?”
文雪笑,抚了抚肚子,里面的孩子踢了她一脚。这一脚把刚才的与骨肉的哀愁被淡化了。
“太医说几月生了?”
“腊月,”文雪说:“但要快起来,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了。”
“那得多小心,”太妃抿了口茶:“眼看你产期快到了,大阿哥和二阿哥在我这里放着也够了,你一做完月子,我就把他们放回你身边。毕竟你们才是亲母子嘛。”
文雪眼睛一亮,欣喜的表情迅速在她脸上蔓延开来。
她站起来说:“谢太妃的恩典。”
“坐着坐着。”太妃赶紧放下茶碗说:“刚才不说了么,在园子里这套虚礼就免了。”
“是。”文雪又坐回去。
“其实你也不忙谢,”太妃看了眼旁边的祁夫人,继续说:“要谢,你也得谢她。”
文雪疑惑地看了眼雅娟,不明白什么意思。
祁夫人微笑,款款走到门口,击了击掌。一个妇人从外面走进来,文雪偏着脖子看。只见一个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袍子,脸庞很大,倒有一双大眼睛。
文雪看这人很眼熟。
那人看她也很惊愕。
她手指着文雪惊呼起来:“哎呀,老天爷啊——你不是上次那个……”
文雪的记忆刷地回到了那天,儿子走失,那个死死抱着儿子的妇人。
“是你。”她看着来人说,深沉地说。
“真是该死,奴才真是该死。”妇人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说:“奴才是没瞧出来呀。您大人有大量……”
太妃和祁夫人看得都惊奇。
“怎么?”太妃问:“你们认识?”
文雪回过头,冷冷地说:“有过一面之缘。”
“哟,这算是有缘了吧。”祁夫人在边上说。
“这世界是小。”文雪瞥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认识就好办了,”太妃活泼地说:“她是祁府的旗奴,也算是正黄旗的三代包衣了。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