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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存:一树桃花春带雨(200)

作者: 老历 阅读记录

吃完了羹,文雪一个人枯坐在厅里,等着。左右的人都退下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听远处的时钟在走。”“滴答、滴答”好像这每一秒都踏着她的心,让她感觉得很忐忑,也很不安。

钟其实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在冗长乏味的等待中,知道时间是在有声有息地流逝,不会让人觉得太无聊。

她不安的,只是以后的事。

自己该怎么继续今后他生活。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钟摆在那里晃动,发出了“嗡嗡”的响声。

可是溥铦还是没有来。

顶上是昏黄暧昧的灯光,和傍晚的夕阳无异。在教堂时的迷惘思绪在这一刻又回到了她的

脑中。

一年多的幽居生活只是让她的身体恢复了健康,但是没让她这个人变得更坚强。重回这里,只能将她心中的软弱跟渺小无限量地放大。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只小船,风浪一来,她这只扁舟也只能随波逐流而已。

所以,她想回到这里,又怕到这里。

回到这儿,真能让彼此坦诚相待,冰释前嫌么?

她不知道了。

忽然,对面的窗户上一连晃过好多个黑影。他们步履匆匆,背都是佝偻着。文雪知道,溥铦不在他们之中,可她还是紧张得信条加速,揪着衣襟的手也开始冒汗了。

门帘倏地一下被掀开了,在它掀开的那一刹,文雪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那时,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可是只进来了一个,而且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奴才给皇后主子请安。”他说。

“噢……是老齐啊……”文雪的手颓然垂下,轻轻地扶着桌角。脸上的神色很落寞。

“回娘娘的话,”老齐抬起头,满脸笑容地说:“万岁爷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是报喜,脸上的笑容再过度也是应该的。

可皇后的情绪却不高,只是冷冷地“噢”了一声。

这倒出乎了齐大忠的意料,他愣愣地看着皇后,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不对了,惹来她不高兴。

“大……大阿哥和二阿哥刚睡下,皇上要是想见,我去叫。”说罢,文雪匆匆地往暖阁方向走,那样子好像是在逃。

“娘娘且慢!”

老齐跪在地上,急忙叫住她。

文雪在门口愣住了。既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转过脸对着他。

他撩起袍子的下摆,站起来,猫着腰凑到皇后跟前讲。

“既然阿哥们睡下了,那您就别惊动他们了。”他顿了顿,神秘兮兮地说:“万岁爷说了,

只让——您去。”

他这句话的重点,全压在这个“您”字上。

文雪恍惚地看看他,好像没听明白似的。

“我去?”她指指自己。

这回轮到齐大忠不明白了,他不解地看看皇后,突然明白什么似的,赶紧又说:“皇上也说,如果您累了,他来这里,也行。”

“不!”文雪猛地打断他。

“那您是……”

“我,我去。”

“这样最好,”齐大忠释然地笑了,好像卸下了什么包袱:“万岁爷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脚上的石膏还没拆,走起来,还是不方便。”

“石膏?没拆?”文雪重复着他的话,心却往下沉了。她想过他的伤会很重,但没想到这个伤会这么重。

竟然过了这么久,还没好。

老齐说后,才知道失言了。

“您,您看老奴这个嘴,什么话都漏了。其实,您到时候一看,也都明白了。”

“好,好,我去。”文雪随手捋了两下鬓发,急不可耐地就往门口走去。

“哎,娘娘!”老齐赶忙在半道上伸手拦住她:“您别急啊——怎么着,稍微的梳洗打扮还谁要的。”

说着,他将一个径直的荷包放在文雪的手上。

这是历代后妃们侍寝时用的香囊。

紫禁城里什么规矩都会变,但唯独这个没变过。

文雪望着这个荷包,出神了。

齐大忠躬身道:“奴才和轿子都在殿外候着。皇后主子您什么时候觉得妥了,奴才们什么时候再走。”

言罢,他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空荡荡的大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天上的月亮很圆,不大,但很亮。在这隆冬的最后时分,空气虽然凛冽,但时时又能让人有温暖的的幻觉。

毕竟春天越来越近了,泥土中那种沁人心脾的香味儿好像从松裂的地底下渗透出来,弥漫在空气中。清冷的月光下,人的心也在无限地放大。

难怪诗人的灵感大多是来源于晚上的。

轿子里很暖和,做点下的小抗里肯定是放了手炉来保暖。文雪轻轻撩起窗口上的小帘,从缝隙中窥探着外面的一切,所有的景物都是一颠一颠的,尤其是那个月亮。

过了很久,轿子停了。齐大忠在窗口对她说:“娘娘,养心殿到了。”

话音一落,轿夫们将轿杆儿往下压,文雪顺势就从轿子里钻出来了。她身上的紫色披风也 因此而滑落下来,轻轻地划过地上堆积的白雪。

那都是还没来得及融化的。

一阵卫风吹过,宫灯下的红穗子也随风飘动起来。

站在殿门边的太监远远看到皇后来了,早早地就把挂在门上的帘子给掀起来了。

一副等得望眼欲穿的样儿。

可是谁承想,皇后下轿后,却迟迟没有前行的迹象,仿佛还在踌躇着什么,望着地上的雪直发愣。

这让站在她身边的齐大忠心慌了。他生怕她临时又改了主意,赶紧提着手中的灯笼到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