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97)
“为何要如此?”
为人枪手,若是为了银钱生计尚可以谅鉴。
可抛家弃父,远赴昌平府冒籍科考又是为哪般?
士子投机取巧,为了中举不择手段。
他的瑾儿亦是如此吗?
雷电划破天际,映出女郎从容的面庞。
家中事务她一字不会多提,唯有自己的科举,她不能不辩。
“昌平府的乡试,或许是比金平府容易些。”她倏尔扬眉一笑,“可是陛下觉得,我会需要吗?”
十七岁的容家郎君金銮殿上面圣,惊才绝艳,问鼎一甲。
那年她骑马游街,雨点般的帕子与香囊向她抛去。
三月春光,京都的花开了满城。
第49章 归去
大雨倾盆落下, 豆大的雨珠四溅。
雨声纷乱无章,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二人沉默着对坐,神色近乎平静。若是不明所以的侍从,只当这是陛下与宸妃娘娘寻常的一场闲谈。
祁涵凝望着眼前的女郎, 他从未相信过容家夫妇的言语。那日在街头遇见, 单看她的反应,他们是不是她的生身父母其实已然明了。昌平府桩桩件件的冒籍证据摆在眼前, 他只是想要从心上人口中听到一句真话。
“真话吗?”容璇一字一顿, 语气无比认真, “陛下若是想要出身清白,名正言顺的世家贵女, 为何要寻上我呢?”
满京都的世家千金任他挑选,他何必如此舍近求远。
祁涵不可置信:“朕并非在意你的出身。”
既然将话说开,彼此何必再隐瞒。
他为她寻了宁远伯府三小姐的身份,只是想稍稍变通就可省却所有麻烦, 何必让她受多方流言揣测攻讦。
有了伯爵府的身份, 悠悠之口便尽数堵上。
他一直以为她双亲早逝, 孤苦无依。他答允过会保护好她,想将一切从头弥补给她。
倘若她有此误会,他们可以立刻说清楚。
容璇仰眸去看殿顶的夜明珠,她科举入仕,举目无亲,在朝堂上如履薄冰。
旁人因太子殿下一句话语疏远她, 因她年少入仕排挤她。
是老师赏识她,给她机会, 庇护着她。
她是没有济世之心,可她远非大奸大恶之人。
她冒了身份科考, 不过是想要自立于世间,不被旁人一句话倾覆命运,不愿做那菟丝花。
她望面前的郎君,诚然,他爱她,疼她,宠她,护她。
二十余载岁月里,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好过,将她捧在掌心,呵护备至。
可她一笑:“君臣有别,臣自然合该受陛下掌控。”
屋中又陷入一阵静默。
雨滴叩着窗子,雨势转缓。
好半晌,二人各自平复过些许心绪,仍有话要谈。
“你不愿认他们?”
“是。”
“若是他们有苦衷呢?”
“不可能。”
二人目光毫不避讳相撞,少时离家,她再未回过义丰乡。
帝王并不在意她的父母究竟是谁,他认定的唯有她一人而已。
他是她的枕边人,能护着她的一切。可事关父母双亲,他早便察觉每每提到此处,她都难以释怀。
原本以为逝者已矣,再难弥补挽回。
可眼下在金平府,她的父母双亲就活生生立在她面前。
“这一份心结,既有机会,为何不愿去解开?”
“始终挂怀于心,于自身实在无益。难道当真要等到阴阳两隔,才去追悔莫及?”
“毕竟是血缘至亲,养育之恩一场。若有什么误会说开最好,朕必定会为你作主。为人父母,他们总归——”
清脆一记耳光,在雨声中格外分明。
祁涵愕然,女郎天青色的衣袂下,指尖仍在颤抖。
她眸中蓄起一层水雾,眼底情绪翻涌,泪珠仿佛时刻便要滚落。
僭越犯上,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帝王,此时此刻望入她这一双眼,心头却生不出半分怒意。
……
谢明霁入正殿觐见时,祁涵方命暗卫往金平府发出一封密函。
“这是——”谢明霁直觉与长瑾身世有关。
祁涵言简意赅:“李林,李夫子。”
“对啊,”谢明霁恍然,“还有这么一位人证,应该早些请他来的。”
帝王于义丰乡留了人手,代心上人照看李夫子一家。
近日来消息芜杂,好在南巡政事基本已处置完毕。眼下銮驾暂缓启程,先腾出手脚厘清此事。
阴雨连绵,见不到一个晴日。
接了李夫子夫妇的车驾到栖霞行宫时,秦让奉帝命亲自去迎。
“二位请。”
李夫子饱读诗书,也是曾见过世面的。倒是李夫人此番第一次出义丰乡,有些紧张不安地攥着自己的湖蓝攒花的衣角。
这样好看的衣料是妍儿精心选了送予她的,她一针一线仔细绣好,平日里也舍不得上身。
与夫人一同踏入正殿中,李夫子再度见到了京城中的清贵郎君。
他知道这处宝地乃栖霞行宫,能居于此地,又可随意传唤白衣入行宫,眼前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殿中设了座,侍女奉上清茶。
待她们退下后,李夫子安抚地看了看夫人。
殿中除他们二人,便是那位天下至尊。
今日召他们前来,李夫子想也知道是与妍儿有关。
果不其然,帝王第一句问及妍儿身世。李夫子欲三缄其口,正寻说辞时,祁涵淡淡道:“老先生不必急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