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脚鸟与纸飞机(55)
忽然,小腹传来一丝痛意。
这种痛无比熟悉,她打开柜子,拿出一片卫生巾,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程雪漫换了个人似的,脚步轻快,一身轻松,心里那片阴云也散去。
大姨妈来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下一秒,她就想到樊凌宇,想到这几天,她对他的冷落。
冲动是魔鬼啊。
怎么就嘴快提了分手?
程雪漫闷头回到寝室,把三个室友椅子靠到桌子最里面,扫地、拖地,将阳台穿衣镜搽拭干净,又把所有耷拉到床下的被单掖回去……
把窗帘撤下来,丢进水房公共洗衣机。
做完这一切之后,掐腰站在门口,看着窗明几净的寝室,达到了可以迎检的程度。
这是她的天下了。
然后,她烧了一壶开水,泡了袋红烧牛肉面,边吃边看美剧《生活大爆炸》。
一饱欣然自足,程雪漫把垃圾丢到水房,开窗户放味儿,看着樊凌宇站过的位置,心想,就这样分了也好,反正她也没陷得太深。
她找出工业设计系大一教材,翻开学习。
就在她认真看书时,樊凌宇连续发来几条超长语音,问她到底怎么了,而后解释说,他已买好机票,不能送她回家,让她照顾好自己。
寝室里只有程雪漫,整栋楼都静悄悄的,说话的人认真,听的人也很认真。
樊凌宇的话,被一字一句公放出来,他大概是贴着手机说话,语调缓慢慵懒,带着沙沙的颗粒感,擦过耳膜。
程雪漫发现,在这样不欢而散状态下,尤其是她以为自己都不喜欢他了。
她居然听他声音听到脸红心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气恼地关掉手机,可是樊凌宇再发来消息,她还是不争气地去听。把手机放置耳畔,仔细辨认除了他的声音之外,还能听到什么。
有时候能听到车子开过去的声音,还有飞机起飞广播,最后一条是电台广播,程雪漫听着电台里陌生口音,心想,他已经落地海南了。
遥不可及的距离。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11点了。
她也该睡觉了。临睡前,她又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樊凌宇给她发消息,这让她心里多少舒服一些。
可此刻,他不发了,她又觉得有点难受。
她看着手机页面,像贪得无厌的葛朗台,只希望他再发一条。
再发一条,她今晚就能安然入睡。
可是等了半小时,也不见他发消息。
明天就得去补习班了,她想了想,不能再傻等了,设置了6点的闹钟,躺下睡觉。
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像有什么预感似的,她觉得樊凌宇还会给她发消息。
果然,他在后半夜发来三条语音。
“到家了”
“准备睡觉了”
最后一句,他说:“晚安,我想你了,梦里见。”
他声音也慵懒舒缓,细听,开头还有扯动被子的声音,程雪漫躺在清晨温热的被窝里想,这句话,应该是他临睡前,躺在床上说的。
她又把语音听了两遍,躺在床上深呼吸了两次,平复错乱的呼吸后,起床叠被,去补习班兼职。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睡觉时间,程雪漫几乎每隔半小时,就收到樊凌宇的消息,吃饭了,玩游戏呢,睡觉了,哄孩子呢,去海边了,还会把一些风景照片发给她。
他发一条,程雪漫就听一条,但是不回复。
樊凌宇想的是,你没拉黑我,我就发。
程雪漫想的是,你发我就听,又不犯法,不听白不听。
两个人,一南一北,隔着两千多公里,特有默契地虚空过招。
樊凌宇开始活跃在朋友圈,每天在沙滩上、雨林里,追着各种鸟儿,拍照片,发朋友圈。
因为这种反常行为,他被室友们戏称为“鸟学家”。
樊凌宇不理,孜孜不倦地拍鸟。
还会分享在三亚吃到的黄焖鸡米饭,文案是:“不如东门胡同那家好吃,好想回去啊。”
程雪漫看着他的晒图,脸上带着她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一张照片里,一只蓝色的鸟特别好看,没忍住在朋友圈下问:“这是什么鸟?”
看到程雪漫消息时,樊凌宇正陪父亲下围棋,他右手看手机,左手执白子,看到她和他说话,激动地没拿住手机,掉到棋盘上,整盘棋局都被打散了。
他只能举手投降,说自己有急事,笑着跑了。
程雪漫发完消息就后悔了,可是,再撤回就显得心虚似的。她才不呢,把手机静音,放到书包里,走进补习班教室,看着孩子们小星星似的眼睛,她笑笑,坐下来,指导他们写寒假作业。
一个小时后,课间休息,程雪漫拿出手机,惊诧地发现,那条朋友圈下面,已经特别热闹了。
樊凌宇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怎么不回我私信?”
让人难堪的是下面的“跟帖”。
黄雨盛第一个跳出来,她问“怎么不回我私信?”
然后就是詹怀宁、唐娇……还有竞赛小组其他成员,整齐划一地问:
“怎么不回我私信?”
随后,程雪漫就在寝室群里被公审了。
黄雨盛最心急,毕竟这可是她磕到的第一对cp:“程雪漫,为什么不回他私信?你们吵架了?怪不得樊凌宇这几天这么反常,整天在朋友圈里发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黄雨盛都不叫她漫漫了,看来她站樊凌宇,程雪漫忧伤地想。
“漫漫你们吵架了吗?分手了吗?”唐娇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