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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围棋主打暴力净杀(102)

作者: 嚼云朵 阅读记录

仇嘉铭好奇问:“‘短刀流’……不是已经被元修明破解了吗?”

“现在的‘短刀流’,行棋效率已经高到——”谢颖缓慢地措辞,“元修明如果还想用他的老一套断吃手段,破坏小秋的布局,除非,他放弃自己的布局。”

不守角,不拆边,用尽全部解数,全心全意阻挠庭见秋的步调。

这样的下法,纵使能够分断庭见秋的棋子,也无法在后续的对杀之中取胜。

“那现在的布局,对石川理有效吗?”

“开局,小秋形势大好,石川理显然有些应对不过来。但到了中盘,石川理非常顽强,慢慢把局势扳平。现在战况很焦灼,看不出谁的赢面更大一点。”

几人聊着,随谢颖来到观赛区。

观赛区里,空无一人。观赛区正前方竖起的棋盘上,摆着两百余手棋,却不见有人解说。只剩下几名工作人员,在将特邀记者、两国教练与棋手坐得东倒西歪的椅子复原。

连谢颖都分不清状况,呆立在门口:“人都去哪了?”

工作人员认出她来,好意提醒:“谢老师,已经下完了,所有人都去赛场,看两名选手参加记者会。”

三分钟之前,谢颖还在对赵良甫一行人说,局势十分焦灼,辨不出好坏。

瞬息之中,不知道是谁下出了决胜一手。

谢颖快步走向竖起的棋盘前,飞快扫过全局。——只比她离开观赛区前,多了一子。

庭见秋的一手黑棋,落在右上白子尚未定型的角部。

点三三。

点三三是初学者入门时学的第一个定式。看似简单甚至呆笨的一手,却指向白棋大龙断点。石川理所持白棋,要么自补一手,任落在三三之上的黑子肆意搜刮角部的三十目棋,要么就会被黑棋分断,上方整片白棋大龙不活。

谢颖离开观赛区之前,看遍整张棋盘,大小战场,以为黑白都下得颇为坚实,暂时难以找到可以动手的地方。

转眼,庭见秋便在右上出棋,锁定胜局。

从这一手棋,往前看,庭见秋所有看似行得稍缓的棋,都是在为这一手绝杀做铺垫,在外围悄无声息地紧气,将白棋逐渐逼往绝路。

诚然,石川理可以选择保守的下法,将角部这块有限的实地拱手让给庭见秋,加强白棋在外部的封锁,增厚外势,在实地不足的情况下,等待庭见秋的失误。

但石川理没有。

这一手三三,令他心服口服,爽快地投子认输。

这是石川理对对手的信任和尊重。这种敬意超越了棋局的输赢。他相信能下出这一棋的棋士,绝无可能在后半盘犯下足以逆转形式的错误,不必再为了贪胜,空耗彼此的时间。

谢颖与赵良甫站在棋盘前,沉默相视,从彼此眼里都认出了惊艳。

——这不是他们能教出来的学生。

她的棋路,受到了另一种风格的微妙影响。

“赵老师。”观赛区门口,传来庭见秋惊喜的唤声,“你们怎么来了?”

杨惠子扔下手里的行李箱,一个猛冲扑上去:“秋秋秋秋,我们担心死了——”

庭见秋拍拍她的背,抱着她轻轻晃了晃,权当安慰。

谢颖问:“记者会这么快结束了?”

上一次记者会,记者们拿庭见秋开刀,刁难了她半小时。

“嗯。赢得太快了,他们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没问几个问题。”

五个小时,二百四十手棋,初段斩了一个九段。

能反应得过来才有鬼吧。

夜里,谢颖挑了家昂贵的京城菜,请客庆功,既为“丰健杯”,也为庭见秋的胜利。孙建民一路护送不能磕着碰着的谢砚之,从疗养院里驱车赶到。

菜还没上完,谢砚之和庭见秋双双消失。

谢颖操心谢砚之的手,嘱咐孙建民陪客,她出门去找两个孩子。

在酒店走廊尽头僻静的一角,谢砚之和庭见秋蹲在花坛边上,捧着平板,在弈世APP的电子棋盘上复盘。庭见秋摆棋,谢砚之用完好的左手指点下在哪里。

两颗脑袋并在一起,沉思的时候都一动不动,像花坛边上的两颗装饰用大椰子。

很乖,像小时候,他俩在业余围棋升段赛上初相识时一样。

谢颖深深看了一眼,转身回席上。

仇嘉铭很关心:“他俩偷偷去哪玩了?”

谢颖笑:“复盘呢。”

丛遇英往嘴里扒着菜,欲哭无泪:“我还没吃两口呢,不要再卷了——”

散席后,谢砚之低落地被孙建民押回疗养院,庭见秋回训练室,继续和队友与石川介复盘至深夜。

翌日,五番棋第四轮,庭见秋以更加积极主动的姿态,再次中盘屠龙。

都说石川理九段是官子强手,中后盘计算力惊人。

庭见秋让他根本进行不到中后盘。

华日友谊赛第一组的五番棋,从一开始无人看好的零比二,逐渐拉平至二比二。

第四轮比赛过后的记者会,华日记者们群情亢奋,视日国的国宝级九段于无物,堵着庭见秋连连发问:

“连续赢下石川理九段是什么感受?”

“最开始的两盘是在有意保存实力吗?——噢我知道了,让他一马!让他有点体验感!国际友人都别白来!”

“对接下来的第五盘棋,庭初段有准备什么战术吗?——不好意思差点忘了石川理九段还在,麻烦您捂一下耳朵。”

主动让出C位、在一旁装聋的石川理:“……?”

赢棋、输棋,记者的态度天壤之别。庭见秋仍以她素来低而和缓的声音,平静谦逊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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