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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围棋主打暴力净杀(110)

作者: 嚼云朵 阅读记录

忙起来,反而来不及自责。

没时间反复想,为什么分明察觉到了他的脆弱、不舍,却没有多陪他说说话。

想起石川介,庭见秋脑中盘旋的,唯有和他下过的最后一盘棋,和那张留给她的字条。留言语气温和,不像写给晚辈,仿佛是和一个小友,坐而论道。

在京城的奠仪只摆放短短一日。当晚,日国棋院的棋手、教练、工作人员等,便张罗着返日一事。

石川理来伯父生前下榻的酒店,整理他的行李。

他推开房门,毫不意外地见到庭见秋。她坐在石川介房间正中的圆桌前,桌上棋局凌乱。她身子没力气地歪着,黑色长裙的下摆,布料粗厚,安静地顺着椅子腿下坠,像是油画里,受到百般摧折的鸦羽。

她对着白墙出神。脸色仍和三日前出现在机场时一般,气息冰冷压抑。好像她和逝者一样,陷入了凝滞的时间里。

石川理不敢惊扰她,半掩上门,放轻了步子,径自从石川介床边开始,收拾他的遗物。

床头抽屉里,止痛片成堆。

石川理手一颤,第一反应是急忙将抽屉合拢,不敢让庭见秋见到这些。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金石开裂一般的:

“我知道了——”

石川理回身看。她倏然站起身,铁质椅子应声匍倒,她纤薄的背部,如一张拉满的弓般,蕴着力气,飞快地从黑白棋碗里抓子、落子,在棋面上形成形状,嘴中低声念谱如施咒:

“先压,后挖,连扳紧气,断打……”

石川理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伸手握住她颤动的小臂,却被她用力拂开。

他没想到庭见秋看着体格瘦小,劲却很大,他向后踉跄了半步,下一秒,听到大滴泪水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石川伯伯,你的这手镇,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照样能下成……下成……”

她哽咽得话音破碎。

石川介去世之后,她终于哭出来。

石川理听着她断续的哭声,心头一沉,伸手,重重揽过她僵硬的脊背,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把她拢入怀中,抚着她的肩头,不语。

庭见秋额头被动地抵在石川理宽阔的肩处,身形一滞。

头顶,传来压低却难抑的喘息与抽噎声。

她最终放下了推开石川理的手。

酒店,同层,走廊的另一侧。

言宜歌将谢砚之带入训练室。桌上摆着言宜歌买给庭见秋的牛肉炒面晚餐。面已经凉透了,油星凝固,在灯下,令人反胃地反射着油光。

她又一口都没吃。

言宜歌摊手:“你委派的这活,我一天都干不下去了,再多钱都不干了。她不吃,我总不能撬开她的牙关灌进去,她会咬我。”

庭见秋牙齿锃亮,虎牙尖尖,咬人一定很疼。

谢砚之低下头想了想,说:“她现在应该在石川先生的房间,我和你去找她。”

两人向走廊另一头去。

酒店套房的厚重红木门半开着,透出光亮,谢砚之抬起左手拉门的瞬间,从门缝里,见到两个黑色的身影,相叠。

直觉比思维更快认出庭见秋披在脑后如羊毛一般的卷发。他逗她玩时扯过无数次的头发,趁她趴在桌上睡着时用手指绕过的头发,此刻在顶灯下散着淡黄的微光,落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上。

言宜歌察觉到身前谢砚之无由来的僵硬,上前一步。

又赶忙往后退了两步,震惊地瞪圆眼,无声地做了一个国骂的口型。

谢砚之放下触至门扉的手,拧过身去,大步离开。

言宜歌追了几步,小声:“我看见秋姐和他不算很亲密,应该就是互相安慰一下。”

“我知道。”谢砚之面上平静,声音无波,“对她和石川来说,都是失去了父亲。是我去的不是时候。”

言宜歌放下心来,挑了些夸正宫的词:“哎,你真是大度,看得开,能容人。”

谢砚之不再答话。

分明是深秋晴夜,干冷天气,言宜歌却陡然感到一阵压迫心口的低气压。她默默后撤两步,隔远了和气压中心谢砚之的距离,才觉得喘得上气。

一小时后,谢砚之调整好神情,再一次走向石川介生前住着的房间。

这一次,房间里只有庭见秋在。石川介的行李衣物都被石川理打包带走,屋内陈设恢复至入住前的样子,再也没有石川介生活过的痕迹。庭见秋安静地坐在床沿,垂着脑袋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砚之坐在她右侧,几乎挨着她的小臂,轻挪左手指尖,小心地碰了碰她泛白的指节。冰凉。

“小燕子,我有一个怪想法。”她感受到触碰,低声说话,“你说,一个人一生中的棋,是不是有一个定数?下完棋,就该走了。”

谢砚之说:“如果是这样,我们俩就下得慢一点,下到七老八十,下一辈子。”

庭见秋抬起脸,转过头来,望向他,眼底神色复杂:

“我打算去日国一趟。”

谢砚之猛然觉得房间太逼仄,鼻尖盈满她的气息,却喘不过气来,一句话急迫地冲出口:

“和谁?和石川理吗?”

第54章 巡日踢馆参见天才大人我认输了

“不仅是他。小雪、依子也会照顾我。”

谢砚之眉心微蹙:“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决定。你知道两国关系紧张,现在石川老先生还是在华国病逝的,日国棋手不免有一些猜测和负面情绪。你去日国,可能会有危险。”

庭见秋解释:“石川伯伯在遗嘱里,把他研究室里本因坊的棋书珍本,全部都留给了我。我想亲自去接书。我会很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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