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围棋主打暴力净杀(129)
最后一行,挤在便签最下的页边上,元天宇费劲地从蚂蚁似的字里辨识出残损的笔画:
“如果他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离开他。”
毛壶冰说:“你看到了,这张字条上,再也没有新写一行的余地了。”
元天宇慌得去抓妈妈的手:“妈,我明天就跟爸说,让他跟你道歉。”
“明明你知道他不会道歉,何必上赶着让他又打你一顿?”毛壶冰说着,自己蓦地笑起来,“我又在较真什么,明明我也知道,你根本不会去找你爸爸。你不敢。”
“爸会改的,我也会改的,这是爸第一次这么生气。他都很多年没打我了,也是第一次……”
毛壶冰轻轻摇头:“第一次,也不行。底线就是底线,一次也不能碰。这是我妈妈要我每天把这张便签放在身边的意义。这张便签,我留给你,你也要记得,底线是什么。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无论多么不舍,多么害怕,条件多么不允许,都必须离开。”
她语气凝重得令元天宇恐惧,这种恐惧远胜于他今晚面对元修明。
至少元修明的怒火是可预知的,是他童年时经历过无数次的。
而毛壶冰不是。
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声音与自己说话。自己最亲近的亲人,他却像不认识了似的,变得无比悚然。
“不要,妈妈……都是我不好,我输棋,让爸迁怒了妈妈……”
他突然哭起来,哭得整个肩膀抽动不已,像小时候一样,想以此挽留一向心软的妈妈。
毛壶冰沉默地看着他哭。
今夜飘雪,窗外天空如盖厚毡,泛着怪异的红紫色。无星无月。而毛壶冰的眼神,像凭空落在他身上的一段月色,冰冷陌生,难以捉摸。
元天宇在她的沉默中兀自哭了一会,最后说:“妈妈,你要走,你能去哪?外公外婆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你又没有什么朋友,大晚上的,谁能收留你?”
“我有手有脚。嫁给你爸爸之前,我也有工作。”
“你要在京城找工作吗?”
“不在京城。”
零点零分。新的一年到来。窗外,隐隐有人在河滩上,大声互相庆贺“新年好”。一朵朵硕大的烟花在夜空之中绽放,色彩斑斓,映亮毛壶冰乌黑清亮的眼。
“回我的故乡,江陵。”
她起身,把三十年来折叠无数次的破旧便签纸,她妈妈留给她的护身符,留在元天宇的床头柜面上。
第61章 两难(纯恋爱无下棋)“要么更进一步……
一月,华国围棋协会公布更新后的职业棋手等级分。
仇嘉铭段位停滞十一年,终于突破瓶颈,自七段,升上八段。
能在他这个年纪二度突破的,少之又少。
段位证书寄至江陵长玫训练室。仇嘉铭难得起了个大早,亲自签收,捧着张证书,到处问人:
“不好意思,我不识字,能不能帮我读一下这上面写的什么?……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升八段啦,太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
终于,江陵长玫没人理他,他也冷静下来,语气深沉地对杨惠子自剖心路:
“八,那就是发呀。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七这个数字,单数,有一种鳏夫感。”
训练室内,谢砚之九段、言宜歌五段、庭见秋三段齐刷刷地看过来:“找事?”
仇嘉铭:“哈哈,抱歉啦!”
元旦假后,江陵长玫的日常训练仍在进行之中。一为包括下半年开始的钟氏杯本赛在内的各种个人赛事,二为五月底开始的新一轮围甲联赛。
他们深知,京城华一,以及许多有夺冠愿望的围甲队,都在拼命训练。
围甲冠军,是华国一支棋队所能享有的最高荣耀。
江陵长玫的最大杀器,是Zen。
起初,除去了解Zen功能的谢砚之、庭见秋,没有棋手把机房里的几台电脑当回事。很快,Zen一一教他们做人。
有一天,丛遇英经过机房,看见日国外援石川理,半死不活地瘫在电脑前的椅子上。
丛遇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输了?没事,我也经历过,崩溃几天就好了。”
石川理深吸一口气:“电脑怎么能……”
言宜歌:“我也经历过。”
谢砚之:“虽然很不想承认和你们一个水平,但我也经历过。”
连庭见秋都举手:“我也是。”
此时,仇嘉铭的声音弱弱地响起:“我还没输过……”
不仅如此,还把Zen下死机了几次。
他招法太新,神出鬼没,莫名其妙,Zen吃过的棋谱里,没见过他的这种乱拳。
众人诧异地望向他。
谢颖笑:“所以嘉铭是越不把对手当人,下得越好是吧?”
仇嘉铭绝望:“谢老师,您能不能把我喝多那天说您为老不尊的事给忘了——”
训练繁忙,唯有每天中午组团出门下馆子的两小时能轻松一下。江陵长玫把请客吃饭,从惩罚变成了日常,谢颖掏腰包,一行人如蝗虫过境,每日中午吵吵嚷嚷,压过马路,周边餐馆就知道:
要饭的又来了。
字面上的意思。指这是特别能吃的一群人。
丛遇英仍是肚子饿得最快、吃饭急得像投胎的那个,跑在队伍最前头,不时回头催促:
“你们能不能快点,别三三两两搞小团体……哎,不对,师兄和小庭姐姐怎么不一起走了?”
一群人陡然寂静下来,都看向分隔得很远的庭见秋和谢砚之。
“要说是谁输棋了在赌气,也不像,你俩都多久没下棋了……哎,那更不对了,你俩怎么这么久没一起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