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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围棋主打暴力净杀(53)

作者: 嚼云朵 阅读记录

“结果出来了。”解说室里的攀柔,面色凝重,“谢砚之一子胜,晋级云松杯十六强。”

这是她第一次,不为谢砚之的胜利感到高兴。

赛场里,裁判宣布比赛结果,谢砚之起身,拂了拂昂贵外衣上的褶皱,表情轻松,与裁判握手之后,略过已至崩溃边缘的元天宇,转身要走。

早有记者不顾阻拦拥上来,用镜头堵他去路,连声问谢砚之为什么要下出第158手自填一眼。

谢砚之像是有些好笑,觉得这问题没什么回答的价值似的,轻描淡写地:

“防他投降呗。”

让出一手棋、一块地,竟然只是为了给元天宇一点甜头,一点获胜的希望,吊着他,把他留在棋盘上,任谢砚之羞辱。

等工作人员将不按规定贸然采访选手的记者清走,谢砚之终于可以离开。

他正要走,哑了一般噤声许久的元天宇,猛地起身,瞪大了眼,双唇因为愤怒而战栗不止,厉声:

“谢砚之!你说围棋不是用来欺负人的,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谢砚之不理,径自走开。

“你以为你很正义?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谢砚之,不认真下棋的棋手,会遭报应,你——”

谢砚之半转过脸,漠然:

“输了棋,才会遭报应。”

他沿着选手进退场的内部通道离开。耳畔终于清净。

这局棋,于他也并不容易。自填一眼,是一场豪赌,他下出这一手的时候,必有一个人会名誉扫地,要么是没有察觉到陷阱的元天宇,要么是轻狂自负的他。

他十三年的职业生涯,从未如此走过悬崖索道。

好在,他赌赢了。

他低低长出一口气,平复因紧张而起伏不定的胸膛,快走两步。

在走廊的拐角处,一只纤长细瘦的胳膊抬起,将他拦住。

是庭见秋。

庭见秋仰起脸,咬着牙,面色是大病初愈的惨白,眼底青紫,额上有些细汗,黏了几根柔软卷曲的发丝,身体也有些颤抖,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已。

她手里,握着一件陈旧泛黄的外套,外套背面印着“江陵棋院”几个隶书大字。

“谢砚之,我把你的衣服,还给你。”她的声音里透出冰冷的陌生。

她看到了。——他如何自负地自填一眼,如何在棋桌上嘲讽对手。

他敢做出来,就不怕人看。

唯独她,是个例外。

对上她淡如琥珀一般的双眼,谢砚之竟感到一丝心虚与后悔,从心底悄然漫上来。

谢砚之接过。腈纶布料的廉价外套,入手有些沉,他自定段后,十三年来,再没穿过。这件当初借给她遮裤上血痕的外套,她保管得很好,微有樟脑的馨香。

他说:“谢谢。”

庭见秋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似要用眼神剜穿他良好的教养,将他的心问出来:“我以为你没变。”

谢砚之如常一笑:“没变的只有你,见秋,你多坚硬,你是一颗金刚石,什么摧磨都改变不了你的质性。我不是。”

他举起手中的外套,向她说:“谢谢你还给我,但这身衣服,我已经穿不上了。”

语罢,他不待庭见秋回应,抬起下巴,错身从她身侧走开。

他不敢多留,怕庭见秋的失望。

他不知道她病好全了没有,是不是看到昨晚的直播,竟从云春,千里迢迢来岳州找他,给他加油。

从云春,到岳州,昨晚出发,中午抵达,要先坐他俩一起搭过的那班最早的火车到江陵,再转公交到飞机场,坐三小时飞机抵达岳州。

这么远的路,她还病着,只拿一件小时候的外套,就一声不吭地来了。

他却连她的身体状况也不问,不给她安排在岳州的住处,不陪她吃一顿饭。

他逃了。

谢砚之回到他专属的选手休息间,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两位教练正在休息间等他。

赵良甫立在休息室正中,满面怒容,手中握着一柄一尺长的铁质戒尺。谢颖则坐在休息室一旁的沙发上,一袭修身的黑裙,面上不见恼意,也并不笑,只微侧着脸,透过厚重的镜片,无声地看着他,周身气息凛冽。

“跪下!”赵良甫喝道。

谢砚之声调平静:“我赢棋了。”

赵良甫怒火更甚,提声:“给我跪下!”

一旁,谢颖冷眼看着,眸光沉重,似也在逼他服从。

谢砚之垂下头,缓慢地屈膝跪下。酒店的休息室里,铺有高绒地毯,不似小时候在江陵棋院里跪水泥地那样,又冷又硬,跪一小时要疼好几天。

赵良甫大步上前两步,戒尺如雷击一般落在谢砚之肩上背上:

“我没有教过你填自己的眼!是谁教你下这样的棋?从此你叫他老师,不要叫我!”

谢砚之闷声吃痛,怎么也不叫唤出声来。

小时候,棋院里其他孩子挨打,都会故意叫得响些,因为赵良甫自己也有一个儿子,听到学生喊痛,会心软。

如今轮到他挨戒尺,却一声不吭。

他不服错。

“我赢了。”他重复。

赵良甫一怔,似没想到他会顶嘴,手上戒尺使力更凶,铁质长尺啪啪作响,嗓音含怒沙哑:

“你以为你赢了?你输了!输了你的棋德!你们入学那一天,我教的是什么?是数气吗?不是!我教的是德行!我教的是尊重棋,尊重对手!”

谢砚之颔首不语。

“你从小在我这里学棋,我从来没有打过你,输再多我也不打你。不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是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棋,看重棋,赢也认真输也认真,是真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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