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檀香记(33)+番外

作者: 度我 阅读记录

柳湘湘听了这意料之外的一问,微微愣住,眉头蹙起。

随后嘴角渐渐扬起弧度,眼里缓缓浮起爱慕,如同新出嫁的矜羞女儿家,而方才的犹豫,都只是惊诧所致。

“愿的。”她说。

掩去了笑里一丝苦意。

“方家锦衣玉食,方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你这丫头,何苦跟你爹犟!”

见谭五月仍旧毫无反应,媒婆又把方俊才的照片掏出来,在谭五月面前晃来晃去。黑白照片上是一个精瘦的青年人,头顶着格子纹的鸭舌帽,一张长脸上两只眯缝眼儿,长相倒没什么可诟病处。

举着照片的媒婆多了两分底气,斜乜道:“你要是实在不高兴,赶明儿让方家公子上门见一见你。但这亲事,说句难听的,不论你肯不肯,都已经定下来了。”

话是掷地有声地砸了下去,可一点回响都没有。谭五月毫无反应,那些惶恐和抵触都已经飘到了她心底,她却只是忍耐。

媒婆劝得口干舌燥,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水咕咚咽下,瞟一眼坐在床畔的谭五月。她像尊塑像似的一动也不动,咬着唇把脸埋得低低的,双目呆滞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你还小,不晓得为自个儿考虑。”媒婆恨铁不成钢,嗓门大得耳朵嗡嗡作响,“你数数镇上那些公子哥儿,哪一个比得上方家那个。姑娘家早早晚晚要嫁人,你不嫁他,还想嫁谁?”

谭五月一直都没吱声,却也不反驳,阿婆哀叹了一声:“姑娘,你就点点头吧!”

谭五月缓缓摇头,眼里回了点神,逐渐聚成温和而有力量的光。

“我做这行三十年,从没见过你这么犟的丫头!”媒婆认了输,跺脚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死也不肯,自己去跟你爹说。”

谭五月一愣,咽了咽口水,抬起脸的时候,眼里闪动着一丝坚决:“我去。”

走出门的时候,眼前一下子亮亮堂堂的,凛冽的风却如刀刃一般刮着脸,谭五月缩了缩脖子,心里头怯懦和勇气打成了一团。

到了谭仲祺书房门前,谭五月稍稍踌躇,听到里头的交谈声。凑近了细细一听,那声音竟如此熟悉,熟悉到只是一听,身体里就有什么被召唤似的微微跃动。

风在耳边乱缠而过,谭五月觉得全身都冻住了,如同掉进了冰窖里,只有心在怦怦跳动。

“愿的。”

谭五月身子晃了晃,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像脑袋被重重砸了一记,发出一声闷响,晕眩的感觉从头翻涌到全身,甚至有一点想要吐出来。

——是在做梦吧?

柳湘湘松了一口气,打开书房的门,谭仲祺起身稍稍送了两步。

门口空落落的,只有两盆翠绿的万年青,纤长的枝叶随着风摇摇晃晃。

柳湘湘快步走向谭五月的屋子,那谭仲祺总算同意问一问五月的意思,或许这会儿带着五月和他谈谈,还有两分动摇的希望。

屋子里也寻不见人。

好在那是五月,不是别人。柳湘湘略一思忖,抿唇笑起来,她是五月,还能跑哪里去呀。

还没走到大堂,媒婆亮堂堂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我就说啊,这镇上,没有我谈不拢的亲事!”浑厚的笑声浪一样层层叠叠涌来。

媒婆心里头也有两分心虚,这谈了一炷香的工夫,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说通。也不知怎么的,出去走了一趟,突然就给想通了。

不论如何,这谭家姑娘,总算是点头了。这门亲,也就此板上钉钉了。

她重又笑起来,迈着碎步走过去,在下人肩上狠狠一拍:“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赶紧把聘礼给搬进去。”

“去告诉老爷。”阿婆也满脸喜色,“现在就去。”

“是。”

“当点心,贵重着呢!”媒婆挥着手帕指挥,把这一句喊得格外大声。回到阿婆身边,又说尽好话地邀功,厚厚的红唇张张合合。

下人在眼前鱼贯而入,谭五月纹丝不动地站着,只偶尔眨一下眼睛,眼神也是涣散的。

身后突然传来两声脆响。

谭五月转过头,看到柳湘湘孑孑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拍着手。

只拍了几下,双手就垂落下来,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谭五月从没见过柳湘湘举止这样的不自然。

“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啊。”柳湘湘开口时,表情松动了一些,微微眯起双眼,勾起轻蔑的笑意,“方少奶奶。”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果然评论才是更新的动力啊!

第26章 寒衣

二十六

夜晚的风,让千家万户都合上了门。随着明月的余辉融进盏盏灯火,照亮了屋檐下一片气派与亮堂。

桌上菜肴已经上全,谭府的老爷回来了,样样含糊不得,尽是普通人家享受不来的珍馐美味。

谭仲祺已经面东而坐,吩咐妥当的阿婆也已落座。

一个被派去喊谭五月用晚饭的家丁跑过来,弯腰作了个揖:“小姐不来吃饭,说身体不舒服。”

这厢话音刚落,另一个丫鬟也回来了:“启禀老爷,柳小姐说不吃晚饭了。”

“怎么了?”

“说是病了。”丫鬟答道。

“稀奇。”谭仲祺皱皱眉头,“去请个大夫过来。”

说罢,也未太过追究,执起了筷子。

饭桌上稍显冷清了些,正是面对面的两个座儿空着,倒像隔了很远的距离似的。

饭后,大夫到两屋都走了一趟,倒诊不出有什么症状,只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头,些许是不大正常。开了两副安神补气的方子,阿婆拿到手里一看,给两人的方子都是一样的。

上一篇:野道士 下一篇:被渣后闪婚前任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