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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116)

作者: 三九十八 阅读记录

如此伤心,绝不只是顾念恩情讲究义气那么简单,是真伤着心尖上的人了,才至于这般痛苦。

薛照那孩子,倒是人好,可是……

萧父想着便摇头叹息。

“况且,我答应了齐先生要好好向他学习。”萧约继续道,“如今才入门,就不告而别弃他而去,实在有失做学生的信义。不久就要春闱,我怕会影响先生考试的心态。寒窗苦读不易,若是因旁人耽误,实在是造孽。父亲,裴楚蓝医术高超,说不定在二月春闱前后就能治好妹妹,届时齐先生也有了功名,一切就都圆满了,然后我家再走,岂不是更合适?”

“圆满”二字从萧约口中说出,萧父听着他将所有人考虑到,唯独漏了薛照,这下确定了无忧怖是生效的,再也不用担心萧约为了薛照舍生忘死。

舍弃前尘纠葛,萧约又是无牵无挂的逍遥闲人,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萧梅鹤却欢喜不起来。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无忧怖使人忘记的是心底挂念最深之人。

萧约忘记的怎么偏偏就是薛照。

萧父叹气:“你说得都很有道理,但为父还是怕夜长梦多,奉安已经不安全了,还是早些离开是非之地为好。”

“为什么会不安全?虽然梅雪臣血溅戏台触目惊心,但那是朝廷内部的事,和我家有什么关联?我那日在台下看戏,是因为与听雪旧识,与官兵相抗支持演戏,那也是人心所向,罪不及众。裴楚蓝被梁王软禁,但他身份特殊,梁王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总还有办法可想。奉安是梁国都城,巡守严密,从前刺杀我们家的那些人也会有所顾忌——”

萧约说着皱眉,他嗅到极淡的血腥味,这味道已经快完全挥发,但还是透过窗缝,被嗅觉灵敏的萧约捕捉到了。

萧约走出妹妹房间,气味越发浓烈:“为什么院子里有血腥味?我的头,有点疼……”

萧父眼看儿子按着额角,疼得站立不住蹲下,急忙把人搀扶回屋:“是杀鸡!咱们家年夜饭办得丰盛,鸡鸭鱼肉都是新鲜宰杀的,所以血腥气重了些。”

远离血腥源头,萧约的头痛得到缓解,但他对父亲给出的说法很是不解。

“可是……”

萧约看着父母紧张的神色,将疑惑吞了回去。

萧约本想说,宰杀禽畜一直都是在厨房,怎么会拖到院子里去杀?而且院中的血腥并非来源于家禽,而是人血的味道。再者,血腥弥漫之广,绝不是一星半点的失血能造成,便是一个人流尽了全身的血,也不够。

“父亲,我好像,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萧约双手抱头竭力思索,“除夕夜里吃了什么?我是在家过的除夕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我的记忆,好像有些接不上……断断续续的。”

萧父和妻子相视,二人皆无声叹息。

本想快刀斩乱麻,没想到反而越理越乱。

萧父编出一套说辞:“约儿啊,你一心为着妹妹,四处奔波本就劳苦,好不容易请到裴楚蓝上门诊治,欢喜过甚不留神摔下台阶,磕伤了头,大概是因此有些失忆吧?你睡得久,从大年初一睡到初三,头脑有些不清也是有可能的,再歇歇就好了。”

“磕到头失忆?”

萧约并没有在自己头上摸到任何伤口,而且他感觉父亲的话也很奇怪——

父母一向将儿女爱若珍宝,若是萧约真的伤了脑袋,还不请十个八个大夫来治?补养的汤水也得一碗一碗地端到萧约面前来。怎么会如此淡静?

萧父见萧约犹疑,继续道:“儿啊,你睡迷糊了……你当然是在家里过的除夕,否则还能去哪?我们吃了许多山珍海味,你却尤其喜欢一道窑鸡,月儿也喜欢。你疼妹妹,把两个鸡腿都给她了,自己只吃了翅膀……能想起来么?”

萧约缓缓摇头。

父亲所说的情景在萧约的记忆里存在,但他记得那是前年过年发生的事。今年过年到底吃了什么,有窑鸡吗,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除夕那天,好像在记忆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不只是除夕那天,自宜县到奉安这两个多月以来,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萧约竭力串联记忆——

听雪无辜被牵连进命案,自己出言搭救。陪听雪散心,一路到了拂云寺,在那遇见了齐咎怀,后来与之同行来到奉安。

在宜县,搬家之前,裴楚蓝师徒来到家中,却被父亲赶了出去。后来自己诚恳求医,裴氏师徒却扬长而去。

来到奉安,正式拜了齐咎怀做师父。齐咎怀以奉安盐务晓天下之事,还传授治理雪灾的策略,不久之后,就看见梅雪臣命丧戏台,萧约在场,好像是被血溅了一脸,昏了过去……好像这一昏,就到了大年初一,中间数日的记忆是空白的。

记忆有缺口,像是一串念珠断了绳子,只剩下一颗颗零落的单珠,收拾起来像是齐全的,却不知到底遗落了多少颗。

萧约忍着头疼继续回忆。

在奉安重新见到裴楚蓝好像是在消寒会冰场上。萧约踢了一场冰球,和梁王的四公子一队,对手是梁王的二公子和淮宁侯的次子。

萧约脑袋里一片模糊,回忆从前如镜中月水中花,断断续续的记忆让他疑窦丛生——

自己是怎么混进消寒会的,还能和梁国的大人物们同场踢球?那场比赛,是赢了还是输了?赛前赛后发生了什么?

除夕那天,自己到底在哪?

院子里的血腥是因为什么?

父亲母亲为什么又急于搬家?他们为什么说谎?到底想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