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124)
萧约见韩姨笑意深深,俨然把自己看成了救活薛照的大恩人,更加心里发虚。他抓着那罐药膏,双手并用比划,意思是,薛照醒了要上药,嬷嬷你不去看看吗?
韩姨笑着摇头摆手,指指萧约,表示自己不便进新房,就劳烦夫人照顾侯爷。一两要当跟屁虫,韩姨把它拦住,拍拍狗头,示意小家伙别坏主子们的事,然后将萧约往新房推,眼角都皱出笑纹。
萧约可笑不出来,难不成真要自己去伺候死太监,给他上药?素不相识的,多冒昧啊。
捱捱蹭蹭回了新房,见薛照又闭着眼,萧约几乎要怀疑自己因为替嫁太过紧张,方才产生了幻觉,薛照是不是压根就没醒。
萧约握着药罐轻手轻脚靠近,薛照身上的香味渐渐安抚了他的恐慌。萧约正要伸手去探薛照的鼻息,薛照突然出声:“给我上药。”
萧约吓得险些将药罐落到地上。
死太监,你倒是不见外。萧约一边去卷薛照被血湿透的袖子,一边想。
“我的伤,不止在胳膊上。”薛照睁眼看着萧约红透的脸颊,两腮微鼓,连酒窝都不太明显了,实在是可爱。
萧约双手一僵。
薛照目光落进萧约松散的领口,喉结滚了滚,也扯松自己的衣领:“肩上、胸前及背后,都有……还有,双腿。”
萧约抬起眼,皱着眉一脸为难,这些地方可没法直接卷起衣裳涂药。
薛照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愣着做什么,给各处上药……夫人。”
第60章 合卺
一声“夫人”叫得萧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什么夫人,你才是夫人,你全家都是夫人!你大睁着两只眼看不出我是男人,比你还全乎的男人!萧约简直想趁着药罐顺手堵住薛照的嘴,谁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是不敢。
薛照一只手就能碾死自己。
萧约只能低眉顺眼地提着薛照微敞的衣襟,伸手往里抖动药罐。
薛照握住他手腕:“这样和闭着眼上药有什么差别?药膏不是药粉,怎么抖得到位?都粘在衣裳上了。”
萧约微愠地看着他,不这么上药,还想怎么?
薛照也不明说,就只定定地看着萧约。
萧约脸上烫得耳朵里都嗡嗡直响。
难不成要脱了衣服上药?我给死太监宽衣解带?他的伤可不止在上身,腿上也有……萧约目光落到某个地方,这也算伤口吧,但是早已愈合的陈年老伤,思绪一飘竟然开始思考太监到底要切多少……
薛照轻咳两声让萧约回神:“再不上药,或许不是给我守寡。梁王让你来给我冲喜,若是不成,不止是你,你全家都要给我陪葬。”
萧约闻声瞬间怂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和羞耻,将药罐往枕头旁一放,双手并用,就像扒玉米外壳似的将薛照喜服上衣往下剥。
薛照任他怎样施为,眼底笑意表明当事人很是受用。
萧约满含怒气,然而定睛看着薛照周身伤口之狰狞,立马吓呆了。
新鲜的伤口就有七八道,分布在他上臂和胸前背后。因为用力,堪堪合拢的创面全部崩裂,血流不止,在躯体上淌出一道一道血河,死太监的胸肌腹肌真是可观呐,让血液如过丘壑行迹蜿蜒。穿着衣裳只觉得他劲瘦,这时才晓得他哪来那么强的武力……呸呸呸,看这些不该看的做什么?
萧约原想敷衍了事,随便给薛照涂涂药做个样子就行,但见薛照伤势如此仍是语气平静,倒不忍心见他继续敞着伤口受疼了。
萧约用小木筹刮起药膏就要往薛照伤口上敷,薛照伸手抬起萧约下颌。
萧约抬眼看他,上药的手也就离开了薛照肩头伤处。
萧约心想这位爷又作什么妖?
薛照与萧约对视,观察着他脸上与从前不同之处——
正红的口脂将唇形描绘得更加饱满圆润,脸颊也扑着淡淡的腮红,二者相映增容色添喜气,却不显得俗艳。薛照记得萧约说过,他这张脸是女娲造人精雕细琢,没错,从前一看萧约就让人想到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如今……萧约的眼眉妆容尤其花了心思,眉型更细更弯,连睫毛都弄得更加卷翘,看起来真是和他妹妹有九成相像。
但薛照还是喜欢从前的萧约。
“眉毛画得不好。”薛照道。
正在萧约疑惑慌张,怕薛照是看出什么端倪时,薛照又道:“你手脚粗笨,木筹太硬,用这个上药大概要戳伤我。”
萧约闻言很是无语,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死太监哪有那么娇贵,身上破破烂烂都快漏风了,也没听你叫一声疼,还怕小木片把你戳伤了?不用这个上药,那怎么办?
薛照目光落在萧约指尖:“寻常女子爱染蔻丹装饰十指,你倒是简素……”
萧约又是心头一慌,怎么感觉死太监句句都在点自己呢?
没办法,萧约只能反复净手,然后用食指蘸上一些药膏,轻轻抹在薛照伤处。萧约力道放得极轻,一方面是怕死太监再挑毛病,一方面是抚过翻翘的皮肉,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为了上药精准,萧约不得不凑近薛照,死太监骨相和皮相是真好啊,肤色白如霜雪,各处的伤痕看着并不让人恶心,除了带来幻痛以外,白中数道红,像是梅花凌冬,严寒覆压之下顽强的生命力。
好香啊,萧约在药味、血腥之中还能嗅到强烈的香气,像是春水初融万物复苏,极浅又极烈,既微弱又强劲。
薛照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新婚妻子,他知道萧约还是会为自己的香味沉迷,而他也在克制着浮想联翩的思绪,深嗅萧约身上除了脂粉熏香以外,独属于萧约一人的,让人心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