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134)
萧约心想,还是没考虑周全,若是自己果真生来就不会说话,二十年间全家都该精通手语了,怎会这样手舞足蹈鸡同鸭讲?
薛照瞧着萧约急得出汗,将话题接过来:“他是我的福星,成婚当夜我便苏醒。龙凤红烛灯花爆了数次,大概我的父母在天有灵,有欢喜这桩婚事。”
萧父吃了薛照的苦肉计偃旗息鼓,听见“龙凤红烛”又重振旗鼓,用较为温和的语气扎心:“钱财乃身外之物,多多少少有什么关系?身外之物可以看淡,但身后之事不能草率。苦了我这孩儿,连个养老送终的后人也没有。儿啊,你说——咳咳,反正是这个道理。”
萧约心想我说什么呀,我这会是哑巴啊老爹!才稍稍放松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险些推着眼珠子一起从眼眶里蹦出来。
对着礼物说寒酸,当着太监说后人,岂止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简直是直接舀了一瓢凉水泼到人家脸上。
更何况,薛照是不是真太监还有待考证。
若是真的,这句话就是不折不扣的揭伤疤外加羞辱;若是假的,薛照心思曲折,说不定要怀疑对方是故意用话点他。
萧约还打算用薛照的秘密和他谈条件呢,怎么能先把底牌亮出来。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薛照沉默良久未语,萧老爹都要露出恶婆婆拿捏新人刻薄得意的笑了,他才道:“我与他成婚,并不图传宗接代。”
萧父:“???”
听着还成我家乖崽的问题了?
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非得让人把话挑明?
薛照郑重道:“薛家从前人丁兴旺,如今只剩一脉。若是薛家先祖在天有灵,所愿大概也不过儿孙一生平安。至于重振家业乃至繁衍传承,不必勉强。岳父岳母疼爱亲生骨肉,想必也只是希望孩子无忧无虑平安顺遂,不会如世俗一般施加太多负担重压。”
萧父又没占到上风,眼角皱纹里都透着疑惑,心想薛照哪来这么厚的脸皮,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哪轮得到他说?
正要再战,听薛照道:“时候不早,不如你和岳母去备办午膳?”
这话是对萧约说的。
萧约正想找机会再和父母统一口径,闻言点头不迭,和母亲一同往厨房去了。
人一走,萧父就不装了,直接指责薛照:“使唤我儿使唤得如此顺手,这两天你还怎么欺负他了?”
薛照:“萧约实在不会装哑巴,让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躲一会,也好松快松快。”
萧父瞬间哑火,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这会体贴起来了……若不是你,我家至于闹出这样啼笑皆非的荒唐事?要是真关心他,不如直接退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萧父自己落座,一抬手指了对面的位置让薛照也坐,“身上的伤还没结痂吧?没见过你这样不安生的年轻人。”
薛照听出话语里的关心,从前分不清真心假意,如今觉得二者并不难辨别,只需注意嘘寒问暖之后有没有予取予求。
“不碍事。”
薛照垂眸,想到萧约给自己上药时,指腹擦过皮肉的触感,很轻柔,但每一次轻抚又都像一柄利刃,从他肌体上带过,却在心里留下划痕,剖开心脏,里面填的都是某人。
薛照唇角有微微的弧度:“已经结发,没有退婚之说,更不可能和离。至于休妻?我还没有失心疯。今日我必须来,毕竟一生就这一次。”
萧父闻言一怔,随后叹一声气,摇头道:“这是说不清理不明的孽缘,既然已经归零,何必强求?”
薛照问他:“到底到底何处瞧我不起?”
少年得势向来桀骜张扬之人诚恳地望着老者:“无论欠缺什么,或是何处还做得不到位,我都可以弥补。”
萧老爹心说切掉的东西也没法长出来啊,但已经是恶婆婆了,不想再落个为老不尊的名声,到底没将这话说出口。
“不是你的问题。我家……”萧父言语犹豫。
“我知道。”薛照果断得多。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萧父着了慌。
薛照:“看您反应,我猜得应该不错。虽然还无确凿的证据,但数月来,蛛丝马迹不少,零零碎碎也能拼凑出一些线索——岳父出不得门,便想从地下逃走,觉得只要避开梁王的眼线,和外面的人接应上就万事大吉,对吗?”
萧父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地道的事,还晓得我家在外面有人接应?难道府里还有你的人?”
薛照摇头:“不用提前监视,进府之后我才察觉的。我的嗅觉虽然没有萧约灵敏,但您身上的土腥味实在明显。根据土壤的干湿程度,甚至可以推断出地道的入口在卧房之中,挖出来的大多是红土,黄土泥沙都比较少。”
“真是神了……”萧父听得一愣一愣,“你还有这样的本事……从哪学的?”
薛照没说自己挖坑埋人比拿筷子吃饭还熟练,怕吓着老泰山,也怕他对自己本就不佳的印象再打折扣。
“我劝您不必徒劳。”薛照道,“你们或许能逃出梁王的掌控,但我不会让萧约离开我的视线。”
萧父皱眉:“你这孩子,忒痴。还是不晓得其中厉害,我也是为了你好——”
“不,我知道。”薛照目光坚定,“我能想象到,关系如何重大。可再重,不过就是天下。”
“在我心中,萧约与天下等身,甚至,一人之重胜于天下。”
萧父满眼震惊,薛照的话表明他的确是猜到萧家底细了,可这样匪夷所思之事,他是从何得知?他又怎么敢放如此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