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220)
萧约让薛照别那么善妒,他和质子除了君臣关系,什么都不会有。又让黄芳先去如归楼将酒菜上齐,请各位先行饮食尽兴自便。
监国理政要治人,更要用人。该立威,但更该怀柔,恩威并施才能收拢人心。
萧约问众人对饮食是否满意,众人齐声道:“多谢殿下款待。”
宴会正式开始,萧约分别称赞了梁卫二国当今国主的忠诚,表示对联姻的祝福,以及两国臣民的关怀,又单独与卫国质子和梁国正使叙话。
一番觥筹交错的客套之后,萧约目光落在位于梁国正使后面的小男孩身上。
那是冯煊的长子,名叫冯锡今年六岁,即将代替他父亲成为新的梁国质子。
酒过三巡,席上众人渐渐放开,但小冯锡却越发拘谨。他面前杯子里装的是鲜果汁水,酸酸甜甜适合孩子饮用,但他一点没喝,点心菜品也基本还是原样。
男孩目光小心地留意席上众人,和萧约对上视线就赶忙低头,小手在桌下紧紧攥住衣摆。
质子等同于棋子,处境尴尬又艰难。
就算母国安分无事,质子也是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若是本国生乱,头一个要被开刀祭旗的就是质子。
冯锡的父亲就是质子,他更是一出生就在异国他乡,当然知道做质子的生活是怎样的。这孩子看起来早慧,大概心里也清楚,像冯煊这样质子即位的少之又少,机遇千载难逢。
过往的质子,要么死在宗主国,要么死在回国的路上。即便是能够安然返回,也会被排挤冷落,外放到荒僻之地。
可以说,只要是做了质子,大概率一辈子就一眼望到头了。
而之所以是冯锡来做质子,而不是他二弟,是因为小的那个才两岁,而且不同于冯锡的庶子身份,他是冯煊的正妻所出。
新王即位,王后理当回国,孩子离不开母亲,母亲也舍不得幼子。
冯锡就这么给剩下了。
有了前任梁王的下场警示,未来一段时间内,梁国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就算有什么,萧约也不愿拿一个孩子撒气。当年他和妹妹遇险也就冯锡那么大,看着他就好像看着那时的自己。
萧约正想下去安抚那可怜的孩子,却见坐在冯锡对面的昭公子趁众人不注意,从袖中摸出什么东西来,掷给小孩。
冯锡接住便往嘴里送,萧约没太看清是什么,既然是能吃的,又圆滚滚,约莫是颗糖球。
昭公子性格温和守礼,却会在宴会上偷偷给小伙伴塞糖。萧约心下一软,这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虽然相差十几岁,但应该是平日里关系不错的。
薛照在梁国的成长环境恶劣,卫国这位做质子的也不算好过。倘若当初卫国太后留下的是薛照,做质子的便会是他,那么萧约和薛照或许还是会相遇,并且……
众人酒意已酣,礼部尚书许景许攸德喊一声“殿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对上位行了个礼:“殿下勤于政事,乃我大陈之幸。但家事即国事,要使帝业永祚、千秋万代,殿下还是应当早觅贤才,延续皇室血脉。”
此言一出,同席的太常寺卿应和称是,神采奕奕地表示公主大婚应当无比隆重,提早备办起来。紧接着陈国的其他大臣也都请求殿下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昭公子并未开口,但他那双好看的眼眸深情凝望萧约,眼中含着热切希冀的光彩。
梁国使者也没搭话,因为梁国王室没有适龄人选,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接风宴成了催婚大会。
萧约余光瞟向身后侍立的黄芳,他只是垂着眼保持静默,一点要支招的意思都没有——老内官是皇帝的人,也是萧约监国期间的考官之一,应付群臣正属于考察范围之内。
萧约思索片刻,心想要拿年龄说事不大行得通,毕竟萧约自身二十岁,但如今用的公主身份还要年长四岁,在这个时代,二十四岁的女子大多早已成婚生子。
要把监国理政抽身乏术做借口也不行。毕竟许尚书一开口就说了,家事即国事,又因前任梁国以国本不定为由作乱,衍嗣绵延便是皇家的头等大事,推卸不得。
可是萧约已经有了一个善妒的薛照,怎能再找什么“贤才”?若不是薛照,萧约绝对接受不了和男人共度余生。
萧约便道:“众卿忠于大陈尽心国事,我都知晓。也明白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对我颇有期望,我自当齐家兴国,事事以大陈之基业为念。只不过此事需得慎之又慎,好生择选宁缺毋滥,不可忙中出错反惹祸患。若是上天眷顾,必将赐我佳偶,机缘到了,一切就都水到渠成。”
梁国使者顺势举杯祝道:“天降祥瑞,必将大利殿下!”
许尚书问:“殿下可曾查阅祥瑞到底是何宝物?有何效用?”
“查、查了,是……是调养身心,滋补健体的珍宝……”萧约慌忙敷衍两句,从上位走出,对众人道,“今夜良宵,请众卿满饮此杯!一祝陛下龙体康健,二愿我大陈国泰民安,三则庆贺群贤齐聚济济一堂!”
众人饮尽酒水,皆谢殿下礼遇之恩。
昭公子借机向萧约敬酒,低声道:“昭午后所言,冒犯殿下,深感罪责。但就算殿下处罚,昭依然不改其志,臣对殿下的爱慕犹如江水滔滔不能自抑,即便不能位居正室——”
“公子且慢。”萧约打断他的话,饮尽杯酒道,“我知道公子去国离家诸多不便,午后所说羡慕幼弟之言我也理解,但实在不必因此更加自寻烦恼。我与公子今日见面,虽然相处不久,但也看得出公子性情宽和心地仁善,将来必然另有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