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228)
裴楚蓝叹息一声:“这种事皇帝办起来轻而易举,哪需要你劳神费力。燕老头儿就是老糊涂了,我小时候他还不是这样,也是老天无情啊,要是公主没死……你也悠着点,别太拼命。虽说胎像暂时安稳了,但安胎药还是不能断。稍后你去文渊阁选婿,要不要我也一起?免得出什么差错。”
“不必了。你瞧着也需要休息。”萧约起身,“皇宫的守卫啊,松得像棉裤腰。裴青最近夜夜都来,拂晓又回行宫去,要不要我给他补贴些车马费?还是让你直接回去团圆呢?”
“萧约你这嘴是跟谁学的?”裴楚蓝臊得脸红,但还是趁势道,“小青停了给皇帝用血入药,这事没跟皇帝直说,但用药是为了给皇帝造梦,哪能瞒得住。要是皇帝怪罪,萧约你得替我们顶着。”
“没问题。除此之外,我以后还会给你们赐婚。”萧约点头,走出御书房。
黄芳跟在萧约身后,一同往文渊阁去。
文渊阁本为讲学所用,在议政殿之左,四壁是汗牛充栋的藏书。上方位置南面,当然是君王所居,西席为太傅之位。
萧约到来,见下方座席已安,总共五行,数位年轻俊秀的适龄青年跪坐于各自位置。
众人见公主到来,纷纷叩头行礼。
萧约让众人免礼,余光往旁边一扫,本该空缺的西席之位赫然有人鸠占鹊巢。
萧约看向对方:“谢皇叔。”
谢茳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揖手欠身行了个懒散的礼:“殿下,我不请自到,请殿下恕罪。”
“怎会?”萧约在上位落座,吩咐黄芳给众人奉茶,“皇叔是稀客,忙中抽空关心我的婚事,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谈得上怪罪?皇叔安坐就是,陛下不在宫中,有位长辈替我掌眼也好。”
谢茳含笑接了茶,但饮不语。
萧约居家研学政务的那一个月里,对陈国皇室的亲缘关系也有所了解。
陈国绵延已经有数百年,皇亲国戚数不胜数,然而宗室不丰,其中谢家最为亲近。
因为如今的大陈是原本的陈国和靖国合并而成,两国皇帝缔结姻缘,共育二子。继位之君随女帝姓了燕,另一子则姓谢。
谢茳这一脉的先祖正是女帝的次子,享有世袭罔替的亲王之尊。虽然百年过去,名份上谢家已经不在皇室之列,但萧约称他一声皇叔也不算叫错。
谢茳字云舫,和皇帝燕戎是同辈。但抛开辈分不论,竞争储君,这位三十来岁的谢皇叔在血缘远近上比萧约更占优势。
然而谢茳对权势可以说是毫无兴趣,也不爱美人珍宝,对琴棋书画也是兴趣平平,唯独喜欢给自己办丧事。
据他自己说是年俸太少,经不起挥霍,办一次丧事就能收不少帛金,至今“死”了不下十次——但他压根没什么烧钱的爱好,又何谈挥霍呢?
基于谢茳的种种行径,皇帝在挑选后继之君时,完全没有将这位荒唐的富贵闲人考虑在内。
萧约上一次见他,还是接待使臣的宫宴,他匆匆前来讨了一杯御酒就离开了,连后面群臣催婚都没赶上,如今却来凑热闹了。
萧约实在很难看透,这位谢王爷到底是真的无心皇位,还是像冯燎一样藏拙。
今日在文渊阁与众位才俊见面,名义上是谈古论今切磋诗文,实际上双方都心知肚明,就是相亲的资料初审通过,进入了面试环节。
萧约端起茶盏,自从知道怀孕以来,他就免了茶酒,盏中盛的是果汁。正要饮用,闻到一股唯有他能察觉的异香。
萧约抬眼,同时听见谢茳讶异称奇:“今日是殿下宴请国内才俊,昭公子怎么也……”
殿中之人身长玉立,足以让他者皆黯。
萧约看着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容,月余的担忧终于清除,他放下杯盏,对谢茳道:“皇叔有所不知,卫国公子也在宴客名单之中。”
谢茳挑了挑眉:“原来如此,难怪座位还有空缺。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世上才俊,只要殿下愿意,都可以是座上宾。”
萧约没接话,只是对其微微颔首,又道:“公子请入坐。”
薛照和萧约对视,行礼:“因故来迟,多谢殿下宽宥。”
萧约莞尔,不着痕迹地双手拢在腹部:“无妨,一切都好。”
席上总共九个位子,后四排都是两人并列,唯独第一排是单独一个居中而设。
通过初筛的几人先于公主来到文渊阁,观此座位排布,心内猜想大概公主已有意中人,所谓择选不过是走个过场,都没敢坐首位。
然而坐下良久都不见再有人入场,直到谢王爷前来,以及公主落座,位子还是空的。
众人便又开始推测,是否选择座位本身就是一场考验,纷纷后悔没敢大胆争先。
如今,看着卫国质子后来居上,众人都心有不忿。
不就是长得格外好看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被母国舍弃的质子,藩属之臣,怎么能得公主青眼,更成为驸马,乃至皇夫呢?
众人不服,暗暗攒劲要各显本事压过质子一头,同时寄希望于谢王爷能够主持公道,站在本国男儿这边。
谢茳盯着薛照看了一阵,果然开口道:“既然殿下不嫌我是个没用的闲人,还让我掌眼,我的确是有话想说的。”
薛照和质子长得一模一样,旁人应该看不出什么,萧约抿了抿唇:“皇叔请讲。”
无论他搬出什么道理,萧约都不会答应剔除“质子”。这是唯一能让薛照不必易容伪装,就名正言顺与萧约和孩子一家团聚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