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268)
冯献棠惊吓未定,拂袖直接打落了精美的紫檀礼盒:“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活过来的?还成了陈国驸马!是不是你在故弄玄虚,是不是你和陈国公主勾结?你在图谋什么?!”
梅英又急忙膝行去捡礼盒,冯献棠胸口起伏,狠狠踹了她一脚,厉声道:“没眼色的蠢货!”
这怒气或许是指桑骂槐,薛照目光黯了黯,旋即又端出温和恭顺的笑容,他拿起铜镜,对镜端详自己的面容:“我知道了,从小到大夸我相貌之人不计其数,为这张脸言听计从之人也不少,但和母后相比还是逊色许多,就如萤火之光对照月华清辉。母后当然不会厌恶这副相貌,只是不喜欢晖弟以外的儿子。可惜,这样的儿子,你有两个。”
冯献棠微眯起双眼,余光掠过梅英时竟隐隐带着杀意,考虑到再换的贴身侍女或许更蠢,便骂:“滚出去,再守不好门户,养你无用!”
梅英慌忙逃了出去。
厅上只剩下母子二人,冯献棠缓缓坐回原位,垂眸整理衣袖:“你竟然知道当年的事。”
薛照绕到母亲身后,伸手触摸她鬓间有些凋零的海棠花,轻捻着花瓣边缘:“母后把知情人清理得差不多了,往事算是隐秘,但谁让母后和王兄相处之时总是太掉以轻心呢。”
冯献棠步摇微晃,她几乎是咬牙道:“原来,你是那一天听到的……你还知道多少?”
“母后指的是哪方面?是你原本想依靠着父王过活,吹够枕头风等他另立世子,结果己方羽翼未丰父王就缠绵病榻以至西归,只好改投王兄,原先爱如心肝的儿子突然就变得一无是处,反而时刻提醒着你经受过怎样的屈辱,只有远远抛开,才不会影响你们真正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冯献棠神色愠怒:“住口!你再敢胡言乱语——”
“母后不是问我知道多少吗?我当然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薛昭非但不肯住口,他还站在冯太后身后,扶正了镜子映出她美丽的面容,“母后面上怎么这么红,是身体不适吗?大概是这山庄环境欠佳,气味也不大好——”
“薛昭,你到底想做什么!如今有陈国给你撑腰,你要造反了是不是!”冯献棠再也保持不住端庄了,恼羞成怒想要站起,却被薛昭按住了肩膀。
“我可不像兄长那般有福,陈国无人给我撑腰,我能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这张脸,母后,你应该懂我的……母后想不想知道,我那位同胞兄长叫什么?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他心里,是怎么看待母后的?”
冯献棠瞬间卸了力,紧拧着眉头道:“韩芮兰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带着一个襁褓婴儿躲过重重追杀——他真的当上了陈国驸马?不是替你留在陈国,而是直接夺了你的身份?他凭什么?”
薛昭笑道:“这就对了。母后平心静气地和我说说话吧,像从前一样,我们母子之间无话不谈,只为彼此考虑谋划。”
冯献棠:“快说!既然你方才也听见了,就知道我要绕路回宫,至多只有一刻钟给你,否则回去晚了,王上定要起疑。”
薛照笑容转冷:“母后日日陪着晖弟和王上,到儿臣这,就只剩一刻钟了。也罢,来日方长。母后的妆发有些乱了,我来替您整理吧。”
这话并不是祈求,甚至不是告知,在出口之前,薛昭就已经摘掉了冯献棠鬓边的簪花:“母后本身就是国色,再娇艳的鲜花与您相衬也会黯然失色,不如不戴,换上别的。”
冯献棠无法阻止他改动发髻,却无论如何不肯换上别的配饰,咬牙低声道:“就算我这些年薄待了你,终究也是你的母亲,是我给了你这条性命,又养了你十三年。你如今长大成人,不会不明白我的处境,难道一点都不能体恤,非要和我作对是吗?你让我回宫之后,怎么在卫王手下生存?”
薛昭去取发簪的手一顿,改为拿起木梳:“母后即使不用任何配饰,也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对母后只有亲爱,怎么会和母后作对呢?若不是为了母后着想,又怎么会冒险来说这些话?”
薛昭为冯献棠重新梳妆,青丝从梳齿间沙沙划过,薛昭嗅着发丝馨香,缓声道:“说来也是极巧,兄长被送到的那家,也姓薛。甚至连名字也和我相近,他叫薛照。”
冯献棠悚然吃惊:“也姓薛,薛照……是先前奉命护送郡主——”
“不错,正是梁国太常寺薛家的薛照,也是司礼监掌印薛照。”薛昭垂眸下视,“母后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世,是欢喜更多,还是惊恐更多?是更喜欢未曾谋面的兄长,还是在您膝下十三年的我?母后还是喜欢我吧,兄长他,娶了媳妇忘了娘——也不怪他,谁让母后先抛弃了他呢。”
冯献棠身上发冷发抖,咬唇道:“你还知道多少,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母后在卫国发展自己的势力不容易,无论是父王,还是王兄,都忌惮着母后会和梁国里应外合夺取王权,所以母后这些年和梁国,和我那舅舅并无私下联系。也正是因此,兄长的身世才会阴差阳错埋藏多年。”
“那个孩子……薛照,不是已经在边境殒命了?怎会成为驸马?既是太监,又怎么……怎么能得公主青眼?”
“即便是真的太监,也有的是法子能伺候贵人,讨得欢心。何况,作为名义上章台郡主的儿子,梁王舅舅哪会舍得让他真做了太监呢?”
冯献棠脸颊泛红,早些年间,她手里的筹码只有薛昭这个儿子,对他寄予厚望,母子之间的确是无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