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谒(56)+番外
陆澄朝稳稳当当地退到身后,语气温温和和:“事关昭昭,我怎么会不做一点儿准备就来呢?”
话音落下,林子里已然蹿出数道暗卫的身影,将人给牢牢围住。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谢嗣音几乎神色呆滞地看着场内局势陡转。
“仡濮臣......”这声低低的呢喃,谢嗣音自己都可能没有听到,却被退过来的陆澄朝听入耳中。
他俯身的动作一顿,温润的眸底显出些许阴翳,可也只是瞬息的功夫,他重新恢复一副温和从容的模样,将人给拦腰抱了起来。
“昭昭,你还好吗?”
谢嗣音眼睛一眨,怔怔地看了陆澄朝片刻功夫,泪水直接滚了下来:“澄朝。”
陆澄朝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放下,腾出一只手来擦去她的泪珠,面上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我没事,不要哭了。”
谢嗣音身子一僵,她几乎能够感受到仡濮臣要刺穿她的视线,咬了咬唇,目光看向仡濮臣:“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
还没说完,陆澄朝清瘦微凉的手指推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重新给偏了回来,缓缓道:“昭昭,别看他。”
“我会难过的。”
话音落下,男人俯身似乎想吻去她嘴角的血珠,谢嗣音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躲开,低喃出声:“别......”
陆澄朝眉峰不动,捏着她的下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继续压了下去。
“找死!!”仡濮臣几乎目眦尽裂,手掌用力往下一拍,周围无数的落叶几乎以让人完全看不清的速度朝着陆澄朝的背后刺去。
一招击出,仡濮臣又跟着吐出一口鲜血。
仡濮臣被望枯草的气息激得同心蛊反噬,在这一气急之下,又全然不顾自己身体妄动内力,全身经脉几乎瞬间大乱。
不等陆澄朝出手,那些暗卫已然将蕴含杀机的飞叶纷纷震落在地。
谢嗣音看不到这些涌动的杀机,她的面前只有越靠越近的陆澄朝,明明一派仙人之姿,目中却带着强烈的偏执和占有。
谢嗣音闭上了眼,声音几近绝望:“澄朝,你别这样对我。”
陆澄朝最终停在她的嘴唇上方,久久不动,呼吸里都是淡淡的清香。良久,他有些落寞的轻叹一声:“对不起,昭昭。”
“我实在吃醋。”
“醋极了......”
短短时间里,情绪接连起伏不定。谢嗣音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要炸掉了,她几乎再难以集中注意力来思考眼前这混乱的感情纠缠。
明明她刚才还在为澄朝哭泣,可如今......命在旦夕的,就成了仡濮臣?!
眼角滑下来的泪珠被陆澄朝一一拭去,他低缓着语气哄道:“昭昭别生我的气。你若是不愿,我不会勉强你的。”
谢嗣音睁开眼睛,水淋淋的波光映着陆澄朝那张仙姿无欲一般的脸庞。他笑得温和而从容,眼底不见了那份深沉,却似乎染上难以遏制的哀伤。
谢嗣音喉间有些微的干涩,偏开头难堪的道:“对不起,澄朝,只是......别在这个时候。”
陆澄朝眼中浮现些许的笑意,点点头,将人横抱起来:“好,那我们走吧。”
谢嗣音一愣,抓住他衣袖:“等等——仡濮臣呢?他......他怎么办?”
陆澄朝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上山来的道路。
谢嗣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止住的泪水重新又涌了出来:“爹爹?!”
宣王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上下瞧了瞧她,嫌弃道:“没出息!瞧瞧把你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谢嗣音眼里的泪花瞬间憋了回去,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宣王瞧着她这一副犟驴模样,气得牙痒,转头看向陆澄朝,叹道:“澄朝,辛苦你了。”
陆澄朝不温不火,含笑道:“都是澄朝该做的。”
宣王点点头,不再说什么,重新将目光落到仡濮臣身上。
仡濮臣脸色白得吓人,口中似乎已经不再吐血,但看起来仍旧无力地半跪在地上,目光如深海黑渊一般默默地望着这几人,诡异、嘲讽,而且瘆人。
谢嗣音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张了张嘴,最后避开他的视线,低声提醒道:“父王,他......他手里有一种蛊虫,几乎在瞬息之间就能将人吸成干尸。”
“金线蛊,世间最阴最毒的蛊虫。”宣王丝毫没有意外,目光锐利的看向仡濮臣,冷笑一声,“对吧,苗疆大祭司?”
苗疆大祭司?
谢嗣音眸光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仡濮臣。纵然已经猜到了仡濮臣的身份应该不会简单,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苗疆的大祭司。
如果说苗疆酋长统领苗疆一切行政事物,拥有绝对的权利。那么,苗疆祭祀就相当于苗疆人的神。
据说他们常年居于雷公山,鲜少下山,日常所需多是由山下的千苗寨送上去。
倘若仡濮臣就是苗疆祭司的话,那他......究竟为什么会下山?又是为什么追着她不放?
她去过苗疆吗?!!
仡濮臣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看任何人。手中短笛撑地,重新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动作,安静的瞧着他。
少年容色清秀,舒雅风流,不过总是因着周身气势过盛反而容易忽视了他的年龄,如今重伤在身,倒生生显出了几分羸弱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