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火(133)
九点半,新一天的股市开盘了。
他放下手机,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
又过了半个小时,刘钊在手机上跟他报喜。
茂峰股价暴跌,这开盘还没一会儿呢,就跌了两个点,茂峰此时此刻怕是要疯了。
田梦梨和贺远东确实是要疯了。
他们以为梅竹公馆火灾被警方定性为意外事故的前几天,这事儿就应该过去了,完全没想到裴宴时并没有罢休,还给他们添了个如此“惊喜”的后续。
一整天,茂峰内部鸡飞狗跳,忙着公关。
然而这一波舆论的影响太大了,茂峰股价持续走低,难挽颓势。
晚上收盘,刘钊又来报喜。
“就一天,就一天啊卧槽!茂峰蒸发了两个多亿的市值,是谁被爽到了!我!!是我!!今天一天我就盯着他们的股价走势,看着那条呈波浪向下的线,简直引起了老子极大的舒适!”
裴宴时自然也是舒适的。
这些年,他在工作上,行事风格一贯如此。谁坏他的事,他必然以牙还牙。结束后,收获利好的消息,总习惯性地找个小情人放松一下。
这次,挨个看完手机上的“喜报”,裴宴时停下来,有片刻的茫然。
和秦炽吵了那么一架,现在过去找他,裴宴时有点拉不下脸。
通信录里那些男孩儿,被自己删得就剩单溪一个,单溪又在外地拍戏。
裴宴时点了支烟,站在落地窗前抽着。
看着城市灯火阑珊的夜景,他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个问题。
如果单溪在,或者那些男孩儿又能联系上,他今晚真就挑一个过夜么?
为什么……想到这里的时候,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的抵触?
这让裴宴时心情越发烦躁。
秦炽从没答应过和他交往,他身体上、心理上,却已经下意识地要为这段关系“守节”?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道德追求了?
凭什么?
秦炽凭什么呢?
裴宴时狠狠抽了两支烟。
把最后一只烟头抵进烟灰缸里,裴宴时拿上手机、车钥匙,出了公司后,直奔夜阑会所。
裴宴时是夜阑会所的大会员,经理一见到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热情地把他往会所最顶级的包厢里领。
裴宴时这次目的明确,一来就简明扼要地让经理把底下最好的男孩儿都叫上。
经理从善如流地带了一波男孩儿进去,个赛个的盘靓条顺、舌灿莲花。
裴宴时扫了一圈,让都留下了。
他点了两个看着顺眼的,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左右两侧。
俩男孩儿立马上前,贴着他坐下。
“开几瓶酒。”裴宴时对经理说。
经理眉开眼笑地把烫金、镂空、刷边多重工艺加身的精致酒水册子送上。
裴宴时接过,简单翻了翻,眼也没眨地点了几瓶最贵的。
六位数的价格,经理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经理点了个人跟自己一起去拿酒和吃食,剩下的人,很快就进入状态,使出吃奶的劲儿发挥自己的职业素养开始逗这位皮相好、钱包实的大金主。
裴宴时配合着他们的逗乐,一圈下来,小费都砸出去十几万。
没一会儿,酒上来了。
有男孩儿启开酒瓶,把瓶嘴递到裴宴时嘴边,裴宴时喝了一口,自己接过瓶子,仰头闷下去大半瓶。
几个眼色好的,一下便看出来这位爷今天心情不好。
表面上的和煦只是暂时的,这酒灌多了,传闻中他那阴鸷的本性指不定就显露无疑了。
男孩儿们互相叮嘱着,有些怕事的,只管自己不扫兴就行,不敢太刷存在感。但也有想攀点好处的,卯着劲儿往裴宴时身边蹭,话说得甜腻腻的,手也不太老实。
有些人喝多了,会变得宽容好说话,有些人阴戾的一面则展露无遗。
今晚的裴宴时属于后者。
所以当一个男孩儿把手放到他大腿上,来回摸着还造次地往上时,裴宴时皱了皱眉,他摁住那只白嫩嫩的手。
在男孩儿说着“裴少,怎么了嘛”的时候,裴宴时拎起他的那只手,轻飘飘地甩开,然后,一脚狠踹了过去。
男孩儿瞬间被踹倒在地,吃疼地捂着胸口。
周围的男孩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惊住了,全都愣愣的。
“我是你们能随便碰的?”裴宴时眼尾被酒精熏得很红,他神色阴郁地盯着那人,又扫过在场的男孩儿们,语气十分森然,“都给我滚出去。”
话音一落,男孩儿们面面相觑、胆战心惊。
裴宴时砸了个酒瓶:“滚!”
这下没人再犹豫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包厢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电视里播放综艺的声音。
裴宴时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转眼又是大半瓶下肚。
他躺倒在沙发上,胃里翻江倒海,喉咙跟火烧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端很快接起:“喂。”
不是秦炽的声音。
“你谁?”裴宴时问。
那头的人显然看了通信录的备注,知道这端的人是谁,笑说:“裴总,我啊,周凭。”
裴宴时径直问:“秦队长呢?”
“队长啊,”周凭说,“洗……诶,出来了。队长,裴总的电话。”
一阵短暂的窸窣声响后,电话那头传来秦炽平淡的声音:“什么事?”
裴宴时开口即质问:“为什么晚上有其他男人在你家?”
秦炽像是十分无语,沉默片刻,回:“我已经归队了,在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