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火(91)
“那不是春棠园不太顺路么,”刘钊坦白道,“零点后就是我女朋友生日,我今天不回家了,过去她那儿。”
“哦对裴总,”刘钊笑得一脸荡漾,“明天我就不去公司了,请假过一天二人世界去,和行政那边已经批过了。”
裴宴时不留面子地戳穿他:“好一个加班梳理项目,我看你是今晚把急活儿赶了,明天好逍遥地在温柔乡里泡着。”
刘钊顺着他话道:“这都让您发现了?”
裴宴时哼笑一声。
说到这个,刘钊想起什么,问:“我听刘叔说你最近都回春棠园,还搁我这儿纳闷呢,说你是不是要从良了?”
裴宴时原本正看着窗外,闻言睨了他一眼。
刘钊也没弄懂他这眼神什么意思:“是最近没碰着喜欢的?”
裴宴时没说话。
刘钊问:“前段时间你时不时带身边的那个,叫单……单什么来着,哦,单溪吧好像,那男孩儿不是不错么,看着就乖。”
刘钊说到这个话题,裴宴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秦炽那张冷脸。
那张看着别人都还温和客气一对着自己就降温到零下的脸。
上次两人略有些不欢而散,不过几天过去,那么点不愉快在裴宴时这儿基本烟消云散了。
他忽而来了点意趣,问刘钊:“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啊?”突然被反问这么个问题,刘钊还有点愣,下一秒又乐了,这不是个送分题么,他轻轻松松奉上答案,“你喜欢什么样的,那明眼人不都看得出来吗?年轻,十八九岁最好,白白净净长得漂亮,乖,懂事儿。”
他还笼统地给总结了下:“简称,小白脸。”
裴宴时挑了下眉:“是这样么?”
刘钊:“不然呢?”
裴宴时轻笑了声,从兜里摸出烟盒,敲出一支点燃。
抽了两口,他又问:“如果碰上个不乖的怎么办?”
说这句时,裴宴时是看着窗外的,虽是发问,又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刘钊这下有点纳闷,不乖的,以往压根儿就不在裴宴时的宠幸范围内。
他跟着裴宴时多年,对裴宴时浪迹情场的法则,不说了如指掌,也起码摸了个八成透。
裴宴时但凡看上个男孩儿,一般都会抛信号给对方,如果对方没接收到,他叹一声可惜转身离去;如果接收到了,同意了,或默认了,那自然便往下一步发展,要是不同意,那也没关系,他从不强求。
他开展的每一段关系,开始时对方都是自由的,但结束的决定权都在他手里。他要是腻味了,随时叫停,也不会给对方任何纠缠的余地。
所以,为了确保能结束得干净利落,裴宴时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选择性格乖戾、心有城府的情人。他翻过的那些绿头牌,要么蠢笨得像一张白纸,要么胆小得不敢造次,偶尔看上个玲珑剔透的可人儿,他也会多几分警惕,好叫对方拎个门儿清。
也难怪刘钊听到裴宴时这么说,不由得有些诧异。
不乖就不乖呗,趁早说拜拜。刘钊下意识想回这么一句,转念一想,这还用他回?裴老板以往不就是这么做的么,没准裴老板说的不乖,不是指性格上的呢?
如果不是指性格上的,那是……
刘钊脑海中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他一副“原来是这样,我懂了”的表情看了裴宴时一眼,然后用一种知心大哥的口吻道:“这方面的爱好,人与人不尽相同,很正常。不过我觉得,裴总你换个角度看,不乖也不失为另一种情趣。而且吧,这类爱好,都是可以调.教的。”
裴宴时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
刘钊还是那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过了会儿,突然来了句仗义发言:“你要着急的话,我这有个好东西,我可宝贝了。”
裴宴时累了一天,脑子有点发沉,他懒得纠正刘钊那个神奇的脑回路了。
又抽了会儿手头的烟,裴宴时碾灭烟头,摁下车窗。
手肘搭上窗沿,他一边揉摁着一侧的太阳穴,一边轻阖着眸子感受灌进来的夜风。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
刘钊说:“裴总,到了。”
裴宴时缓缓睁开眼,往外一瞥,刻字石上的“春棠园”三个字被地灯照出幽亮的暖黄色。
他“嗯”了声,推门下车。
把着车门,裴宴时刚要说一句“路上开车注意点”,就见刘钊从驾驶室那头下来了。
“裴总,等一下。”
刘钊走到后座边上,拉开门,弓身探进去,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车门关上前,裴宴时有些不耐地扫了他那车后座一眼。
玫瑰花,礼物袋,堆得还挺满。
刘钊很快探身出来,手里多了个玩意儿。
是一支半尺有余的透明玻璃瓶,瓶身上刻着海棠雕花,细长颈,圆球腹,宽檐盖儿,盖子上立着一朵剔透的海棠花。
里面是琥珀色的酒液。
“我同学去瑞士出差专门给带回来的,就带了三瓶,被我薅了两瓶过来,本来打算留一瓶送客户的,现在拿来孝敬老板好了。”刘钊把这瓶外形骚包的酒径直塞到裴宴时手里,眨巴眨巴眼,“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Fallen Angel,堕落天使。”周围没人,刘钊说着,还下意识压低了点声,语气谑然,仿佛说完就能和对方达成“你知我知”的默契,“不用多,小半瓶下去,烈女都能变荡.妇。”
“男人也是一样,”他嘿嘿道,“喝了这个就没有不想做的,而且多激烈的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