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135)
“唉...万般都是命,一点不由人,便是神仙又如何,在天命面前,不也得认?罢了罢了,好好的日子,该高兴才是,说这些毁景话是为何,来,喝喝喝。”酒青惆怅了会,见大家情绪都低落了下来,又大声说道。
在场的,要么是天神,要么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生死两字,看的不知有多透:“喝吧喝吧,趁大人不在,这酒能随意。”
流景真是为艳骨惋惜,养了这么个胳膊肘尽往外拐的鬼!
他们三个。两鬼一仙,吃着喝着扯着,说这些年的破事,流景静静听着,他们问便答一两句,只是听酒青说他回到天庭想要逃跑却没逃出来时噗嗤一笑,也真是不清楚他那严厉的父君究竟怎么个严厉法,能养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
最后他们三个喝大了,趴在桌上就睡了,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谢必安还好,范无救却在嘀咕,安静的听,嘀咕的是莨栾的名字,而酒青,叫的则是流景,流景想不明白,范无救叫莨栾是跟人家有感情,且莨栾羽化而去,那是想念,而他就在他眼前,他是叫个什么劲!
实在想不明白,流景也躺下,只是转眸之时,看见窗外那棵荼蘼,这本是天上才有的花,能让他梦见艳骨吗?
“你也真是,月华楼这么多床,见我醉了你也不会让我躺床上去。”隔日,酒青醒来,揉着酸疼发胀的胳膊脖子抱怨着。
在软塌上躺了数日,终于能下床走动,换了件常服,出了月华楼,往鬼市走去:“好意思说吗?自己喝醉了还要我一个伤者照顾你。”
酒青瞪他:“你是伤者你有理了。”
“自己酒力不佳还赖我了?”十几年没跟他拌过嘴了,这忽然又回到身边的感觉,虽然怪异,却是自然。
酒青被他堵住了嘴干脆不说话,揉着发疼的脖子,随着他走进鬼市,酒青回归之前,就见证了酆都城的整顿,十九年不见,这鬼市较之以前,繁华更胜:“我现在算是清楚了些,何以天上那帮老家伙不急着让你回去。”
他在身边嘀咕,加之流景一心都在鬼市上,故而没听清楚:“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酒青当即噤了声,为自己差点说漏嘴而羞愧:“没什么,夸你呢,受着伤还出来巡查。”
“在这待了二十年它早就成了我的家,再则,这是莨栾与艳骨的心血,我不能毁了。”即便是艳骨忽然离开,流景也会将酆都城治理下去,维持它的祥和。
“你的感情倒是丰富许多。”酒青听着,较之以前,这个会流露自己真实情感的人真不太像以前自己认识的。
“为何总感觉你这趟回来是与我打哑谜的?”流景斜眼瞧他。
酒青装傻的笑:“是吗?我觉得我说的相当通俗易懂。”
鬼市热闹,形状各异的鬼民相互穿梭,这繁华之象,媲美人间,步晚的脑浆铺在五斗米开的那一家,是请鬼民照看,她却是常驻阎罗殿外这家。
这次来鬼市,避免不了要去看她,过了早市,她的脑浆铺也只有三三两两鬼客,看鬼影冷清,话语却是热闹。
流景与酒青登上门时,她正与鬼客说笑,还是听见鬼客说起她才注意到,出来迎接,见了流景身边的酒青,面色惊讶了一瞬,后又笑道:“酒青大哥回来了。”
想不到十九年后,能一眼认出他的,还有步晚。
酒青虽然重登仙位,对往事却是有记忆,眼前这个笑容温暖,荆钗布裙的女子,他还是很清楚:“许久不见,晚儿安否?”
步晚掩唇轻笑:“尚好,快进来坐吧。”步晚摆了个请的动作。
“你伤好了?”流景坐下之后,步晚在身侧问道。
流景笑了笑,轻声道:“不好,过来喝你的大补汤,对了,我要酸的。”
步晚疑惑的看了眼他,不是因为他奇怪,而是因为他哪都奇怪:“去哪吃的这怪异口味?”她叹息着,却往后院走去。
“大补汤?别告诉我你来这就是为了它。”酒青不信的问道。
流景撇了眼他,一脸无谓:“如何?你有意见?”
酒青是不敢有意见,他只是觉得奇怪,直到半个时辰后,步晚端着一碗黑乎乎且味道刺鼻的汤药上来,流景接过端到嘴边吹了吹,饮了一口,面色不改,又饮一口。
步晚在旁边瞧着,眉头皱着,一副于心何忍的样子,酒青看看流景又看看步晚,是真的懵懂了。
直到流景喝完一碗,念叨了一句,酒青才明白,他是睹物思人。
步晚也是叹了口气,接过碗:“看看,祸害成这样了。”
扬唇轻笑,开口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酸味:“呵...算是报应吧。”流景起身,打算回月华楼:“回去了。”
步晚点点头,目送他们两个离开,酒青与他并肩走着,想起他刚刚说的那话,不由得打趣道:“睹物思人,可惜啊,艳骨看不到。”
“不是要他看,只是想他了。”流景淡淡道。
酒青当即被他酸了一把,回了月华楼后,流景又歇息去了,他自己闲的东走走西逛逛,看见满院盛开的荼蘼,想到十三重天东华帝君的紫府,那后院里有荼蘼树林,有个人就在那守着。
入夜之后,步晚回月华楼煮了晚膳,流景与酒青用过之后,在老树下饮茶叙旧!
“艳骨不在,你都变沉闷了。”酒青给他倒了杯茶,类似抱怨。
流景将视线从老树上收回,看向他,捧起了茶:“酒青。”饮了口,润了润喉。
“怎么了?”
“纸月她...跟我说起了木兰和辛夷的事。”毕竟当时辛夷去时,对他打击甚大,流景不知这时对他说这些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