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影后的情书(71)+番外
江楼愣了几秒,心想我从来没认为你是我爸。
“哪怕我们之间再不亲近,但你想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握住咖啡杯的手指轻轻一抖,江楼抬头看向江燕。她胸有成竹地笑问道:“你是不是找过丁家颂?”
见他眉峰一敛,江燕更加笃定:“我确实不喜欢你在百巧做事的风格,太激进,不考虑后果。你把全部身家都押进去,是想赌我不能接受,主动放弃你,是吗?”
江楼没说话,只剩咬紧的下唇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你把百巧管理得很好,妈妈很高兴。”
话说到这里,江燕感觉可以暂停一下了,她的儿子确实聪明,所以响鼓不用重锤,点到为止即可。
那天离开时,江燕在办公室门外回过头,打量着因为想跟她反抗就透支了健康和金钱的儿子:“江楼啊,你太小看我了。”
哪怕已经二十五岁,果然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回程的飞机上,江燕不屑地想着,他试图挑战大人底线的行为,在她眼里就是蜉蝣撼树一般可笑。
不自量力。
·
同年六月,江楼的新剧本终于在唐文瑞那里过关。
星辰巧克力已经在月初推出市场,江楼的努力没有白费,第一家商场专柜排起了长龙,喜欢追逐潮流的年轻人们成为了最好的广告代言人。
六月下旬,燕合董事会议上,江燕坐在主位,听手下汇报各个公司的季度报告。
“百巧已经扭亏为盈了,是吧?”听完之后,她只问了一句话。
对方点头:“是。”
江燕淡然一笑,正准备把这事翻篇,坐在长桌左边的一位大股东却忽然发言。
“百巧的翻身模式确实值得研究,我们以前会不会太执着于地面市场,而忽视了网络这一块的布局?”
有人紧随其后地附和道:“是不是该请江楼回总公司一次,把他的想法给大家做一次详细的介绍?”
江燕在桌上敲了两下:“这只是偶然的成功,并不适合燕合的整体发展方面。”
“我看未必,未来都是年轻人的,多听听他们的想法,或许能改变燕合的一些旧观念。”最先领头的那位股东沉声说道。
有人对他的发言摇头否定,但也有几个人赞同地颔首。
冰冷而麻木的知觉蔓延上江燕的手臂,中央空调的冷风吹醒了江燕的头脑,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察觉,一直以来她都对江楼产生了误会。
他从来都不是想挑战她的容忍度。
他想挑战的,是她在这个由她父亲一手创造的燕合集团的权威。
当晚,江楼接到了江燕的电话:“明天回家里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明澈的月光洒落在墙上的描线地图上,江楼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的最后一步棋,走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楼啊,你太小看我了。”
↑本来打算这章就卡在这里,但想了想还是把后面的写了出来,免得你们又要担心一整天。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善良的作者☆-∑(>ω0)b
☆、第 63 章
雕花铁门徐徐打开。
老李踩下油门,把车开进了江家的花园。道路两边的香樟树郁郁葱葱地投下树影,他好几次抬头往后视镜里看,江楼都始终闭着眼没醒。
无奈地摇了摇头,老李把车停好,再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小楼,醒醒,到家了。”
江楼揉了揉眼,他朝老李点点头:“谢谢李叔叔。”
老李摆摆手:“快进去吧。”
“嗯。”江楼从车上下来,刚迈开步子就听见老李在身后叫住了他,便回过头看向对方。
最终老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他把车开进车库,将本就干净的车又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坐在门边望着车库外的小花园发了会儿呆。
江家恐怕要发生变化了。这是给江燕做了三十年司机的老李的第一直觉。
他是看着江楼长大的。这孩子和家里不对盘的事,很早以前他便有所察觉。
当年江楼离家出走半个月,是他开车去接的;十七岁的江楼去国外读书,也是他送去的机场;没想到这一次还是他,带江楼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日子回到江家。
一滴雨珠坠落到花坛,把石青色的方砖染黑了一点。
老李抬起头,看见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下。
·
江楼一进门,就被带进了江燕的书房。
书房里空无一人,他随意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到角落的沙发上翻阅。这张古董沙发是江燕年轻时从国外买回来的,岁月把它的扶手磨出了厚重的光泽,江楼想起上一回坐在这里,好像就是刚回国时跟母亲谈工作的时候。
半个多小时后,江燕姗姗来迟。
窗外天色阴沉,她的表情却很平静,看来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知道我叫你回来是为什么吗?”她坐到书桌后面,像老板和员工交谈般正式。
江楼合上书页,起身把佣人事先送来的茶倒了一杯给她:“知道。”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他耸耸肩,无所谓地放到了一边。
“你那个丹顶鹤的剧本,最后能分到多少?”
江楼坐回去喝了口茶:“几十万吧。”
“才几十万。”江燕轻蔑地笑了笑,“我每年养狗都不止这点钱。”
江楼挑起眉毛,不太在意她话里的讥讽。
他知道母亲素来喜欢狗,或许因为这种动物足够忠诚,没有她的命令绝不擅自行动。从小到大家里养过几十条狗,好像前几年江燕还买下了一间狗舍,专门替她繁育和教导名种犬。
“狗要养得好花费确实不少,不过反正你也不缺我这一条,不是吗?”他轻声问道。
见他始终油盐不进,江燕揉揉太阳穴:“看来我跟你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要不要听听我说?”江楼弯下腰,手肘放在膝盖上,认真地看着她,“妈,我在百巧的这半年,比我想像中要过得辛苦很多。”
江燕没说话,一抬眼皮冷冷地看着他。
“你所处的位置,承担的压力肯定比我还要大上许多倍。从前我总是不懂,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把权利交到别人手里,以为是因为和爸离婚以后,你花费了所有的精力让燕合重新改回姓江,得到的过程太艰辛,所以更不能接受失去的可能性。”
江楼垂下眼,视线落到墙角的拐杖上,过去半年江燕一直都依靠它行走,直到最近才慢慢用不上。
“但现在我明白了。你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那些辛苦对你而言都是一种快乐。哪怕你需要付出更多的东西去获得它,但也仍然甘之如饴。”
江燕笑了笑,倾盆大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让她的嗓音里透着凉意:“你想说,你现在所做的事也一样?”
江楼默认了。
“以为这样我就能理解你?”不知是那番话里哪个词激怒了江燕,她提高音量,盖过窗外的雨声,“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我怀着你嫁进祁家的时候……”
一道闪电划破了叆叇的云层,雷声滚滚落下。
江燕将桌上的茶杯砸向江楼:“有人理解过我吗!”
温热的茶水洒在身上并不烫,江楼低下头,看着袖口上一滩被水洇湿的痕迹:“妈,我……”
“跟我过来。”椅子在地面拖动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江燕起身,脚步缓慢而坚定地往外走去。
闪电将江楼的脸衬得煞白,他叹了口气,将落到地上的茶杯捡起放好,然后跟了出去。眼看着江燕一路往三楼走去,他忽然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三楼最靠里的房间里,江燕父母的遗像在香火的熏染下,显得肃穆而庄重。
江燕指着地上的蒲团:“跪下。”
江楼笔直地跪了下去,看着江燕点燃三炷香递到他手里,便按照规矩上香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