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择枝(117)
许菱玉点点头,能留下说话的时间不充裕,她没客套什么,直截了当问:“你昨夜找我,说还有旁的事要与我细说,究竟是什么事?可是你在云雾山一带寻人,需要帮手?”
“不是。”红雨摇摇头,“那案子我自己慢慢查,倒是有一桩事,想劝劝阁主。”
许菱玉眼神疑惑望着她。
红雨停下擦剑的动作,将长剑收入鞘中,正色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阁主自己也莫要吃避子药了,毕竟是药三分毒,谁知道时间久了,会有什么害处呢?阁主不如顺其自然,若是与贾公子有了孩儿,必定越发情深意笃,也不用担心那贾秀才考中进士会变心了。”
这话若是芹姨说的,许菱玉还会觉得合情合理。
可从红雨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哪里不对劲。
“红雨,先前我找你讨避子药的时候,你振振有词,说避子药就该给男人吃,不该让男人光享福。”许菱玉顿了顿,继续道,“你今日怎么好像变了个人,忽而劝我拿子嗣拴住男人的心了?”
红雨愣住,百口莫辩。
她也不想啊,可谁让阁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给她们挖了这样大的坑,一个不好就得拿命填呢?!
“我,我不都是为阁主考虑么。”红雨自知前后矛盾,只好讪笑着避重就轻,“我就是觉得,阁主生意做得好,又坐拥红叶阁,有了孩儿,也后继有人不是?属下悄悄看过那贾秀才,确实生得一表人才,配得上阁主,生下的孩儿必是人中龙凤,阁主要不再好好考虑考虑?”
许菱玉下意识抬手,拿掌心贴贴红雨眉心:“没发热啊,怎么越说越离谱?还人中龙凤,宫里那些皇子皇孙才敢说是人中龙凤,我与秀才的孩儿,能把生意学明白就不错了。”
对一个莫须有的孩儿,她并没有太高期待。
“没别的话要说呃?那我走了。”许菱玉利落起身,她想赶在秀才之前,回到分开的地方。
红雨却拉住她,又没头没尾叮嘱了一句:“贾公子性子虽好,可阁主平日里待他,尽量还是温柔些,切莫由着脾性磋磨人。”
许菱玉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拍一下红雨的肩,笑斥:“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就是看他孤苦伶仃,怪可怜的。”红雨说这话,气虚得不像习武之人。
许菱玉却难得听进去了,上下打量着她,刮目相看:“我还以为咱们红雨的善心,从来只对女子,看来以貌取人的不止我一个啊。成,我不欺负他就是了。”
紧赶慢赶,许菱玉还是比顾清嘉晚了一步,她回去时,顾清嘉已经雇好马车,站在原地等着了。
“阿玉去了何处?怎跑出汗来了?”顾清嘉说着,长指探入她袖口,抽出帕子,替她擦拭额角细汗。
“没去哪里。”许菱玉气息微喘,心虚地别开眼。
她抢回他手中丝帕,边自己擦拭面颊,边朝马车去:“走吧,耽误好一阵,铺子里还好些事要忙呢,咱们看看去。”
是夜,云雾山中。
于忠推开院门,便见孟茴着一袭云水蓝长裙,坐在廊庑下,望着天边孤月发呆。
就连门扇响动,她也没多大波澜。
“回来了。”孟茴没看他,语气淡淡的。
于忠应一声,走过去,解下披风,轻轻拢在她肩头:“入夜还有些凉,你当心身子。”
“你既铁石心肠,又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孟茴起身,让他披风拂落。
没了清净,她索性折身回房。
已是后半夜,于思思早已睡熟,孟茴动作很轻。
于忠跟在她身后,缓步走进她寝屋。
屋内香气,是他熟悉的,可到底已有十余年不曾再占有那香气,又有些陌生。
连同眼前被岁月偏爱的丽人,也是一样。
不算太熟悉,可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孟茴坐到床边,抬眸望他,眼神淡漠,没有丝毫情愫:“我要歇息了。”
这是要赶他出去。
于忠没走,而是坐到屏风侧离床较近,但又不会让她觉得危险的锦凳上:“今日随王爷在药局赠医施药,我见到阿玉了,她和她的夫君在一起。”
提起阿玉,孟茴美丽的眸子骤然闪动光彩,似珍贵的宝石珠子拂去尘灰,流光溢彩。
“她还好吗?顾仁暄可有为难她?她的夫君……二皇子有没有伤害她?”孟茴双手紧攥,压在裙面上,下意识倾身,紧张地问于忠。
于忠凝着她被灯烛照亮,散着辉光的柔婉眉眼,微微摇头:“没有,我想请她进药局说几句话,可她跑走了,拉着二皇子一起走的。”
说着,他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我看二皇子待阿玉,未必无情,你不必太过担心阿玉。自己保重身子,才有可能撑到重逢的一日。”
重逢?那情景,不知多少次出现在她梦里。
她的阿玉,长成大姑娘了,她这做娘的,却连女儿一张画像也没有,甚至不知道女儿生得什么模样。
没为她置办嫁妆,没亲眼看着她成亲,什么也没能为她做。
孟茴想着想着,泪水涟涟,她透过模糊的泪眼望着于忠:“不可能的,顾仁暄不会让阿玉好过,也不会让思思好过,他就是要折磨我,只要他活着一日,便不会让我们母女重逢。于忠,只有你能帮我,你真就这样狠心吗?且不说我和阿玉,思思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