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择枝(71)
今夜,许菱玉将他抱得格外紧。
顾清嘉虽不知何故,却也大受鼓舞,越发温情,全副心思花在她身上。
枕在他臂弯,被他搂在怀中哄睡时,许菱玉不由得想到,世间每一对夫妻,都曾是这般亲密缱绻、神仙眷侣的模样,为何结局却千差万别?
千娇表姐不必说,姓段的本就不是她喜欢的,走到如今的地步,几乎是注定的。
韦氏与许淳,一个欺骗,一个贪色,到如今互相怨怼,也不可惜。
可她阿娘呢?
记得芹姨说过,阿娘与许淳成亲前两年,感情甚好。
直到阿娘生下她,要照顾她,要经营铺子,还要为许淳打点,处处费心,身子便时常疲累,许淳却不知体谅,还曾嫌阿娘性情不及从前温柔。
小时候,她听芹姨说这些,还不太懂阿娘的辛苦,只知道许淳不好。
如今,她也成了亲,虽未当谁的阿娘,可她已可以想象到,那时阿娘独自支撑,该有多辛苦。
许淳不体谅便罢了,但他毕竟于阿娘恩爱过,怎么能狠心把阿娘推到江里?!
时至今日,许菱玉仍无法接受。
不过,这是芹姨的猜测,毕竟那晚许淳跑出去找过阿娘,也去过清江边。阿娘一夜未归,第二日在清江县下游的芦苇丛被发现的。
芹姨说,阿娘在激流中碰到过石头树枝之类的,磕烂了脸,穿的还是出门前的那身衣裙,她当时悲痛欲绝,都没忍心多看一眼,还是许淳亲手敛尸。
可惜,出事那晚,没有人亲眼看到许淳做过什么,许淳也从未承认过。
许菱玉蜷缩着,心口泛疼,有生之年,她定会查到证据,让许淳以血还血!
这一日,秀才没出门,许菱玉醒来时,他已坐在床边锦凳上,捧着一卷书在看。
倒是认真,许菱玉腹诽。
用罢早膳没多久,乳兄沈禄来了。
“你小子今日怎么进城来了?”芹姨扯住儿子问,“庄子上正忙,你不好好盯着,耽误了小姐今年的收成,看我不打你!”
“娘,儿子没偷懒,我是来找小姐的,有正事儿。”沈禄嬉皮笑脸哄着母亲松开他。
许菱玉笑望他:“什么事,还要你特意跑一趟?”
顾清嘉也在廊下,正陪许菱玉下棋。
听到这话,自然拈着棋子望向院中沈禄,隐隐觉得眼熟。
沈禄脊背一紧,怕被姑爷认出来,垂首道:“庄子上不好声张的事。”
闻言,许菱玉懂了,这是有事要防备着秀才呢。
“那你跟我去后院草亭说。”许菱玉起身,冲顾清嘉笑,“先不下了,你且看书去吧。”
长缨有事出去了,在后院说话,草亭四下敞亮,不怕人偷听。
不多时,许菱玉坐到亭中美人靠上,抬眸望沈禄。
沈禄躬身上前一步,朝前院望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小姐,昨日我在庄子上,见到姑爷和长缨了。”
原来是这事,许菱玉失笑:“多谢你来告诉我,他近来常去云雾山向一位隐居的大儒求学,没想到被你遇到了,这事儿我知道。”
“大儒?我几乎日日待在田庄上,那一带的事都有听说,没听说山里有什么大儒啊,也没见有旁人去。”沈禄突然想到更重要的漏洞,“而且姑爷早日也没上山,他和长缨一直在村子里打听云雾山的事。”
许菱玉笑意顿时僵住,渐渐淡下来,眼神疑惑,若有所思。
所以,这些日子,秀才说去拜访什么大儒,都是骗她的?
至于云雾山,他昨日也向她打听过,那山里有什么值得他这样费心思?
“他都打听些什么?”许菱玉轻问。
沈禄把听到的事都说了,许菱玉点点头,仍是那些问题,秀才似乎很好奇那鬼岙。
“还是你伶俐,去金钿那里领赏吧。”许菱玉起身,唇角含笑,眼中满是疑惑。
“诶,我这就去河边找金钿!”沈禄很是欢喜。
明明可以在家等着,若是着急走,也可以直接找她拿银子,沈禄却殷勤地自己去找河边浣衣的金钿,其目的不言而喻。
就是想单独与金钿说说话了。
许菱玉望着他轻快跑远的背影,看破不说破。
能不能打动金钿的心,看他造化,许菱玉是不插手的。
回到屋内,秀才果然在看书。
许菱玉走过去,立在书案侧,合上他手中书卷,直截了当问:“为何骗我?”
她语气郑重,顾清嘉听得眼皮一跳。
难不成,红叶阁的人发现他在清江县,向她禀报,她已知晓他真实身份了?
情况未明,顾清嘉稳住心神,以她最熟悉的模样,无奈轻叹:“我并非有意隐瞒,阿玉别怪我好不好?”
“并非有意隐瞒?”许菱玉气笑了,“我才知道,那云雾山上根本没有什么大儒,你昨日也没上云雾山,你前些日子,日日出城是做什么去?昨日向我打听云雾山的事,究竟是为什么?什么了不得的事,你要这样编谎话骗我?”
哦,原来是云雾山的事,顾清嘉狠狠松了口气。
这些事,是方才那位小哥向阿玉禀报的?
他想起来了,昨日似乎在哪个村子里见过这小哥,他当时只想着查探云雾山,竟没认出,那是芹姨的儿子,阿玉的乳兄。
顾清嘉脑子转得快,很快便想到最合适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