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游戏[港](127)
“赵爷爷。”进到屋内,虞宝意善解人意地率先开口,“不管结果是什么,哪怕我不支持,也会尊重您的决定。”
赵友昌做了个让她落座的手势,“小意,是我这边出的问题,我会负责到底的。”
“没有。”
“不用讲客套话,我给你添了多少麻烦我自己知道。”他握拳抵住嘴唇,压抑地咳了两声,“但我听阿游说完整件事,觉得有点奇怪,想让你分析分析。”
“您说。”
赵与游的意思是,希望私了,索要赔偿那家人的态度很奇怪,看上去并不关心伤者,而且有一回他上医院,看到伤者的父亲正和一个穿西装的人在楼梯间交谈,还对着来人点头哈腰,谄媚得很。
伤者是女孩,原话中提到,伤者及其家属来自偏远农村,家中还有一位患病的弟弟,所需医药费高昂。
当然,也没有他们狮子大开口要的价码高。
“人是阿游撞的,不管对方有心还是无意,这个罪名他必须担上,付出代价。”赵友昌说,“可若是有心……为了逼我们离开,竟然视人命如草芥吗?”
虞宝意没说话。
她四肢发僵,连同心脏每一下跳动,似乎都要给骨头撞出裂缝,闷疼闷疼的。
与之相反,她思维仍旧活泛,仿佛卷起龙卷风,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竟不知道该抓住哪条。
“小意?”赵友昌尝试性叫了一声。
虞宝意如梦方醒,应回去:“赵爷爷,这件事我可能需要回去一趟确认一下。”
“确认?你认识人吗?”
“……”虞宝意唇瓣微张开,用嘴唇辅助滞涩的呼吸,“我应该可以打听到。”
不止打听到,还能直接询问当事人。
“可是……”赵友昌叹息摇头,“哪怕对方故意的,我们又能怎么办?毕竟是阿游酒驾在先,更大的错在他。”
虞宝意已经听不下任何话了。
她急匆匆地告辞,朝外的脚步不比刚刚挨了一顿打的赵与游稳健。
走到外面,碍于外人在场,左菱没有第一时间上来询问结果。
当着所有人,虞宝意与王锦的目光,在半道同一时间对撞。
她还捏着那张名片,暗自用力对半折起,站到他面前,递回去。
“王先生,我想我不需要你的名片了。”
王锦单手接过,体面地塞回口袋中,抬起标准又客气的微笑,说道:“虞小姐,有需要,您随时能联系到我。”
仅一句话。
她便明白,霍邵澎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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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回到市中心,已过晚上九点。
虞宝意坚持先将梁思雪送回家中,拒绝了陪她一起去问霍邵澎的提议。
梁思雪揣着难以言喻的担忧下了车,然还是敲下她车窗,叮嘱道:“Baby,记得万事要冷静,你那点小九九,在霍邵澎面前不够看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别往复杂了讲。”
她深知两人之间的龃龉不止今日这一件事。
且过往件件,都踩过了虞宝意的底线。
梁思雪上楼后,虞宝意没有升起车窗,而是猛打方向盘再狠踩油门,以一种在商品楼中明显过快的速度驶出了小区。
去霍邵澎居处的路,因多是别人接送,她尤为熟悉经过的路牌、行道树、花坛、某间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直到逐渐深入一片不知深浅的幽静。
这儿林木茂盛,稀稀朗朗的广玉兰叶宛如一座巨塔,白色洁净的花朵是点缀其中的瓷釉。树影错落间,偶然得见气派的屋瓦飞檐,又似在这幅卷轴上,添上昂贵奢靡的两笔。
她曾经有过一个很香港人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别墅。
香港和大陆的房价天差地别。以虞家的家底,在大陆购置房产绰绰有余,可在香港,也仅住得起三室一厅的商品楼房。
霍邵澎住的地方,当时第一次来,一下就突破了她梦想的极限,属于她做梦都不敢梦的。
后来问起价格,霍邵澎告诉她,这里大部分房子都被禁止对外出售,若要卖,只能卖给特定的,身份、资产、关系经核验后过关的人。
直到有一次她被接进来,看到一位常常出现在新闻电视中的人物,优哉游哉地在沿人工湖泊散步,才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
可当她第不知道几次进入这片幽静之中,胃里竟翻腾出几分恶心。
途经那些富丽阔气的洋房别墅,她感受到的不再是赏心悦目,而是一种要压垮脊梁的盛气凌人,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判断你有没有资格进入这里,令人浑身发毛。
霍邵澎领她认过路,果然派上了用场。
她凭借同他散步的记忆,在相似到容易迷失的车道中选出正确的那条深入,最后停在熟悉的大门前。
说不上意料之外。
李忠权早早候在门一侧迎她,对她的到来,是明白又敞亮地表达意料之中。
虞宝意留了钥匙,自己下车,会有人帮她停好。
“虞小姐,大少爷吩咐下,先给你准备好晚饭,舟车劳顿,千万别累着自己。”
“多谢权叔。”
虞宝意随李忠权来到餐厅,几道别致又合她口味的菜式算准时间,提前进微波炉温过,女佣一道道送上,摆放好。
不等她开口问,李忠权又主动交代:“少爷还在公司,晚上十点之后会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