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游戏[港](92)
凌晨快一点时,虞宝意散了波财,打牌时,不着痕迹让了几手。
她知道跟着辞职的人里,有两个小姑娘的家庭条件很差,月月往家里寄钱,余给自己的连一日三餐都紧巴巴。
以前在天行当同事,还能时不时组局带上她们,缓解压力。现在她要做公司,时间就是最先要付出的成本。
直到两个小姑娘各自赚了一个月月薪,虞宝意才姗姗退场。
后来文殷又撺掇大家去用荒废了一夜的舞台,上面摆着鼓架、吉他、贝斯、电子键盘,酒吧里还有现成的乐手和专业的驻唱歌手。
对于常年泡在办公室里的职场人来说,也是难得的体验了。
几句五音不全的嘶吼,中间夹杂着驻唱的“救场”,哄堂大笑,燥得大家酒劲又上了几度,兴奋程度不亚于亲自去了场livehouse。
气氛一直燥到两点半,期间虞宝意一个人喝了不少闷酒。
去洗手间时,终于听到持之以恒响了许久的手机。
来电显示:霍生。
可能被今夜气氛所感染,电话刚接通放到耳边,虞宝意声线情不自禁放得轻软,道了声礼貌得不行的:“晚上好啊,霍生。”
在此之前,霍邵澎那头,因为长时间石沉大海的电话,烟灰缸里鲜见地多了几个烟蒂。
他烟瘾很淡,更多是习惯所致。
上一次破例多抽了两根烟,是外公离世,他和霍启裕不得不同住一个屋檐下,吵得家嘈屋闭(家无宁日)的那几夜。
那时,他的烟除了睡觉几乎没停过。
然而霍启裕还要命安保砸了他房间的密码锁,将他的烟全部丢到给外公烧纸的丧盆里。
以为这通电话也要石沉大海时,霍邵澎很突然地想到那时。
然而在听到虞宝意那管柔软的嗓音,他又鬼迷心窍地把剩下半根烟掐熄了。
一夜担忧的焦心,听到她的声音,如碰到烟灰缸里浅浅汪着的一圈水,剩下一缕片刻消散的烟。
“还没结束?”
“没呢。”虞宝意用脑袋和肩膀夹住手机,拧开水龙头洗手,“你怎么还不休息?”
霍邵澎听出她喝了不少酒,咬字略显稚气和含糊,“今晚谁送你回家?”
虞宝意理所当然祭出她贯彻了数年的办法,“叫代驾呗。”
闻言,他看一眼表。
不是算计自己来回一趟会耽误多久的休息时间,而是心中有数,她要等多久。
“我来接你。”
“什么?”
虞宝意刚关上水龙头,问了句“什么”以后,那边没了回声。
她湿手捉住手机,从肩膀拿下来,屏幕划亮,才知道霍邵澎已经挂了。
刚刚最后一句话,好像是……
他来接她?
虞宝意晕乎着脑袋走出去,被文殷捉到,强行拽上去唱了一首经典的粤语歌。
她有一把堪比播音专业好听的嗓子。但说粤语时,又不同于内地工作的雷厉风行,音调软得像一把棉花,听上去就是个脾性温和,柔情如水的小女生。
从台上下来,虞宝意就把霍邵澎要来接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三点多快散场时,清吧有个侍应趁没人同她聊天,上前耳语了两句。
虞宝意脸色瞬间比喝醉瘫倒在沙发上的杜锋还难看。
霍邵澎等了多久?半个……一个小时?
等等?
她看到左菱去买单,脑子不太确定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霍邵澎要当着她所有朋友和同事面……出现吗?
下一秒,她着急忙慌翻手机的手都在抖,语音条里的每个字也都在颤。
“霍、霍生,我自己出来就行,你千万,千万别下车啊。”
在座都是娱乐传媒这行的,多多少少都要和各色各样的网络消息打交道。
霍邵澎为人低调,却不是那种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在公共视野里的豪门少爷。相反,霍氏大型公益项目、跨国援建、政商会谈等场合,他都有出席,只是频率不高。
这个年代,已经不存在在网络上找不到蛛丝马迹的人了。
十分钟后,虞宝意战战兢兢地和众人等在酒吧外。
先把喝得不省人事的几位大哥弄上车,左菱又叫了两辆滴滴,让文殷和千千带几个女生回家。
大半夜的,跑滴滴的司机不多,巧的是,两台车都是从较远的一家夜市赶过来,要好等一会。
“哎宝意,你代驾叫了吗?”左菱问。
虞宝意还在祈祷霍邵澎再等一会,等人都走了她再打电话叫他。
听到左菱的话,她莫名打了个寒颤,“我、我朋友来接我……”
“朋友?”文殷凑上来一个脑袋,“什么朋友大半夜三点钟还来接你啊,而且你开了自己的车的,男的还是女的?”
虞宝意瞪了她一眼,然而威力不大。
想骂她多嘴,可转念一想,那不是更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一旁的左菱眯了下眼,用手肘拱了下虞宝意,“喏,那是来接你的——‘朋友’吗?”
她目光投向车灯打过来的方向,欢庆女神像优雅地屹立于车头,被灯照得恍似镀上了厚厚的一层金。
虞宝意屏住呼吸,等劳斯大方地闯入她所有朋友的视线之下,再平稳地泊停到面前。
别下车别下车别下车别下车别下车……
劳斯的开门声极轻,约等于无,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