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心力交瘁。
人好多啊啊啊啊。
他正苦恼着，忽然有人从旁边靠过来，手臂轻而易举地越过他的头顶抓住扶手，用身体挡住大多数人，形成一个半封闭的保护圈。
李容青后背贴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扭过头，那人歪着脑袋，视线从斜上方注视着他，眼睛眨了眨，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李容青：“……”
恨不得当场去世。
到了下一站，封云岚带着李容青换了一个位置。
座椅和门之间有透明的隔板，李容青被封云岚推着站在门和隔板的夹角，封云岚站在外侧，顺手拎起他怀里的化妆箱，目光始终注视着他，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李容青可怜的把自己往角落里怼，弱小又无助，一脸受惊过度的表情，忐忑不安的和封云岚对视。
或许……姐姐没认出我呢？
少年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过了几站，车上人渐渐少了，有人下车让出了座位，封云岚拉着李容青坐下。
『哪一站下车？』封云岚连接两人的精神力问道。
“……”李容青很小声，“终点站。”
他抓紧裙子，坐立难安，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看旁边的封云岚。
封云岚握住李容青的手腕，手指轻轻探入他的掌心下，不紧不慢地滑到手心里，顶住蜷缩的手指微微用力，李容青随着她的力道放开手指，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被另外一只更加修长的手握住。
『别怕。』
精神力交融。
李容青清晰地感受到了封云岚的情绪，温暖又柔软，还有浓浓的喜爱与爱护。
或许他无法分辨清楚每一种细微的感情，却知道这里面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感和不喜。
仿佛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多么特立独行，甚至异于常人，都能得到这个人的包容，都不会失去这个人的爱护和支持。
为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可能不怕。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感情。
如果是假的怎么办？
如果弄错了怎么办？
你难道不是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吗？
现在拥有的如果根本不属于我该怎么办？
……
世界上怎么会有比爸爸还爱他的人？
就像梦一样。
女装的少年头埋得很低，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脸，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在裙子上晕出一朵朵小小的水迹。
他紧紧地抓着封云岚的手，慢慢地转身，把脸埋进了她张开的怀抱里，用力抱住。
“你是真的吧？”
『我是真的。』
“我什么都不问，你能一直呆在我身边吗？”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还有一个问题……”
『不是说“什么都不问”吗？』
李容青：“……”
第29章 【三更】
李容青捏着湿巾，脸上的妆容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眼圈和鼻尖都红红的，巴巴的瞅着她，小声辩解：“我的意思是不问你是谁，从哪儿来……是不是外星人。其他的还是可以问的呀。”
两人在终点站下车，由于李容青哭花了妆，和客人约定好的时间得往后推。
他打电话说明情况向客人道歉，但对方表示可以等，甚至不用折扣。
“真是大好人。”李容青感动极了，“出手大方心肠还好。”
封云岚微微冷笑。
毕竟是大城市，“郊区”并不是真的郊区，周围仍然有一些文娱场所。
他们此时正在一座科技馆内的洗手间里，擦干净脸后李容青坚持换一个地方问问题。
科技馆三层的休息区有一些五颜六色的陀螺旋转椅，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人。
『什么问题。』
李容青脸慢慢红成番茄，低头捏手指。
封云岚已经断开暂时性的精神力交融，只保留沟通用的精神力连接，感受不到李容青丰富纠结的内心活动，但看他的表情也模模糊糊有些预感。
其实她也有一点紧张。
毕竟第一次被人告白(即将)，还是年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
“那我问了啊。”
『嗯。』
李容青抬起头，神情羞涩：“姐姐，你几岁了啊？我十八！还在上学，明年高考！”
『……』
认真的？
『这就是你想问我的问题？』
“呃。”李容青眼神飘忽，就是不和封云岚对视，手上小动作不断，轮替把十根手指捏了个遍，又紧张又纠结，“就是……”
他小声说了句话，以封云岚的耳力都没听清楚。
『什么？我听不到。』
李容青低下头，声音还是很小，但这次总算能听清楚他的每一个字。
他问：“你会喜欢年龄比自己小，身高比自己矮，胆子小，异装癖，战五渣，没有男子气概，可能有点……过于可爱，但颜值非常高，审美好，有品位，心肠也不坏，对感情非常忠诚，工作努力，脑袋聪明，学习超好……”
『……』
大概意识到自夸有些过头了，李容青抿了抿嘴，抬头瞄了下封云岚的脸色，乖巧的眨巴眨巴眼睛，口吻谨慎并且期待：“总之听起来人还行是吧？你会喜欢吗？”
封云岚看着他“颜值非常高”、“过于可爱”的脸，神色郑重，语气认真诚挚：『不是“还行”，是宇宙无敌棒，我喜欢。』
李容青拼命压着上翘的嘴角，眉眼写满了开心，清清嗓子，最后确认了一遍：“哪种喜欢？”
封云岚低着头，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的，嗓音低柔平静：『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