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宋以默头皮发麻,别开了脸,不敢再看。
孙霄远皱着脸,离了几步,视线转到顾简身上,“顾老师,你懂得好多。”
“没有,”顾简笑着,“只是之前拍戏的时候见过,这类虫子都很爱潮湿阴暗的地方,田里有不少。”
左安安凑过来,“在田里拍戏吗?”
顾简点头,刚要说,孙霄就一拍手,语气激动:“《无私》是吗,顾老师你演返乡助农的农大硕士。”
“你看过?”顾简有些诧异。
《无私》是他出道第一年拍的一部扶贫剧,题材限制,观看的人并不多。
那部剧他不是主角,出场戏份也不多,但大部分的戏都在田地里,拍戏时是四月份,万物复苏的春天,地里有很多虫子。
他从最开始的害怕、生理性起鸡皮疙瘩,到后来,都能面不改色徒手抓蚂蟥了。
孙霄眼睛亮亮的,“我就是从那部之后变成顾老师你的粉的。”
顾简才知道他是自己粉丝,诧异了几秒,微笑说:“谢谢喜欢。”
“我们继续走吧。”他又说。
孙霄、左安安和宋以默点头。
走了会儿,宋以默眼尖,发现了从松叶下探出头的松茸,她、孙霄、左安安都不认识,便询问吴项,吴项给他们讲解,又告诉他们怎么挖。
顾简和陆简清没去参与,并肩继续往前走,陆简清手里拿了一根随地捡的木棍,时不时打几下茂密的落叶堆,驱赶蛇虫。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几缕阳光穿透林间的薄雾,透过树梢洒落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森林光与影交错着,温暖而梦幻。
“你以前很怕虫子,碰见了,每次都往我身后躲。”陆简清忽然开口。
十一年的时光虽然没让他们变得生疏,可还是带来一些很明显的变化,那些他不曾参与的顾简的经历和成长,错过就是错过了。
顾简低着头,认真寻找野生菌,闻言抬起头,和陆简清的目光不期而遇,没有错过陆简清眼底一闪而过的怅惘。
顾简怔了怔,随即笑起来,“我快30了。”
“28岁。”陆简清说。
“对呀,28了。”顾简看见了几朵红菇,全部采摘后,才又说:“何况为了更好扮演角色,再害怕虫子,也得克服它。”
心底的怅然和遗憾无法言喻,陆简清只能说:“你做的很好。”
“你在夸我吗?”
“是。”陆简清望着他,很温柔,“能克服自己的恐惧,很厉害。”
顾简又笑了,眉眼弯弯。他刚好站在一缕阳光下,如画的眉眼在清晨淡金色的光芒下,越发昳丽。
陆简清专注地、深沉地看着他,顾简被看得困惑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陆简清勾了勾唇,一切的情绪压回眸底最深处,口吻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不怎么正经,“只是发现你很好看。”
顾简有点懵:“……你是调戏我吗?”
陆简清纠正他的用词,“是夸赞你。”
“实话。”他补充。
顾简眯起眼睛,“不对,你以前不觉得我好看吗?”他明明从小漂亮到大,哪个人见了他不夸他一句!
清晰的笑意漾在陆简清的眼尾,他说:“不是,更好看了。”
顾简抬了抬下巴,“这还差不多。”
话落,他又看陆简清,四目相对,他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行,这对话好幼稚。”没注意脚下,差点踩上一颗石头。
陆简清眼疾手快抬手扶了他一下,“看路。”
顾简很敷衍地嗯嗯两声,自然而然脱口,“没关系,反正你在。”
他想了想,又说:“你回来了呀。”
心弦一震,陆简清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和甜蜜。
被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满足,心脏如同泡在温泉水里,暖的发胀,可无法逃避的现实又不断提醒他,顾简对他的信任、亲近、亲昵,只是因为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因为是朋友。
也仅仅是朋友。
陆简清想用“你想让我陪你一辈子啊”来试探,然后等待顾简回答,可答案就算如他所想,顾简回答了“是”,意思也与他所想南辕北辙。
他早就明白,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他最后只是笑了笑,“嗯,我在。”
得了这句回应,顾简心情万分明朗,步伐变得更加轻快,他就像是知道自己被偏爱的孩童一般,越发肆意。
他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蹲下采朵野生菌,就是没认真看路,仗着身边有陆简清在。陆简清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亦步亦趋跟着他,当他的眼睛。
—
在山里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三个多小时过去,快十一点了。
爬山耗费体力,早上吃的土豆饼早就消化光了,左安安第一个叫饿,宋以默在旁边附和着点了头。
孙霄更直接,肚子咕噜了一声。
顾简听见了,看见他尴尬的神色,善意地笑笑,“也差不多了,我们下山吧。”他们带的三个背篓装满了两个半,够吃了。
大家没有异议。
回到小院,已经十二点了。
中午这顿餐节目组请了专业的厨师来烹饪野生菌。尽管吴项带他们摘的都是可食用菌,但以防万一,还是当地专业厨师来做更加安全。
有专业厨师团队准备午餐,五个人不用帮忙,就排队去洗澡了。
等所有人都洗完,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菜,中间的菌菇鸡火锅也在锅里咕噜噜冒着气泡。
左安安早饿得不行,落座后就迫不及待伸手掀开锅盖,顿时鸡汤、菌菇混合的香味和蒸汽一起升腾,勾的人馋虫大动。她拿着汤勺要盛,想起什么,又转头看镜头外的厨师,“能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