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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男狐狸精了(33)

作者: 叩古 阅读记录

这一切会不一样吗?

会不一样的吧。

她不会看着煤球一天天长大,也不会与小琳琅有什么过多牵扯,情绪不对劲的时候更不会有人陪她说话。

她还会和从前一样,一个人住在整个下洛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过避世的日子,与外界唯一交流的渠道只有隔壁林婶。

若是重新回到那样的日子,她还能够忍耐吗?

忍耐日复一日望不到尽头的孤寂。

崔迎之又停下了。

她这一次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叫他,“屈慈。”

她想说些什么,踟蹰半刻,却又未能说出口。

整条街道皆被黑夜笼罩,酣然入梦,静谧无声,一点灯火也无。不合时宜的马蹄声突兀出现,打破这份寂静。抬眼望向街道尽头,目之所及之处,一点黑影随愈来愈清晰的马蹄声渐近。

来者青衣黑马,长簪挽发,眉目清俊,端得一副明月松竹的好仪态。

是常允。

他远远瞧见崔迎之二人,疾驰至不远处,便及时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牵着绳悠悠走来。

下洛城并不算大,崔迎之在此三年,出门时也偶遇过常允几次,这并不是多不寻常的事。但这深更半夜的,还是头一回。

“这么晚出来,有什么急事儿吗?”崔迎之看着走到面前的常允,没往自己身上想。

常允浅笑着,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屈慈:“原本是有些着急的,我听说你遇到点儿麻烦。不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我帮忙了。”

这消息传得可有够快的。

崔迎之腹诽。

“不过刚好,那块令牌,我查到了点儿东西要说与你听。”常允这才将将注意到屈慈似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似是要请他离开。

崔迎之却道:“你直接说就行。”

常允顿了一息,撞上屈慈那略带笑意的平静目光,转瞬便恍若没事人一般挪开视线,吐出一个名字:

“沈三秋。”

崔迎之猛地抬眼。

“那块令牌是以沈三秋的名头派发的。你应该知道的,做这一行最首要的一点是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线人对接,也绝不会用令牌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东西。按照往常,要查这块令牌,少则几日,多则数月,可是对方几乎是把线索呈到了明面上。”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饵。

崔迎之一定会咬上的饵。

“还有另外一事,我原本想确认后再同你说的,但是现在来看已然没什么必要。北边来信,发现了一个人的行动痕迹,很不巧,这位也是你的熟人。”

“崔义。”

阔别已久的名字再度重现,将崔迎之带往无尽的深渊。

崔迎之的呼吸都几乎要停滞。

“在哪里。”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握紧拳,力道大得险些要把掌心掐出血,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们要引我去哪里?”

“曲城。”

那是崔迎之的故乡。

崔迎之彻底卸力,松开紧握的双拳,沉声道:“我知道了。”

“崔迎之,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

崔迎之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迈步朝黑夜深处走去,只与常允挥手作别。一直站在她身后沉默的屈慈紧随她的脚步,也踏进那无垠的夜色中。常允则重又翻身上马,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驰去,很快便再也望不见他的身影。

幽暗长街空旷寂静,薄雾渐起,月色也在云隙间若隐若现。离小楼还有一段路,崔迎之的情绪显而易见地相较先前更为低沉起来。

屈慈望着她那阴沉沉的背影,想了想,出声道:“你刚刚叫住我,是想说什么?”

崔迎之恹恹地回:“没什么,现在不想说了。”

“行,那可就轮到我说了。”

屈慈立即换上了哀怨的语调:

“崔迎之,我都这么任劳任怨了,你在外头竟然还有别的狗。”

崔迎之:?

别的狗。指的不会是常允吧?

沉闷的氛围如镜摔裂。

崔迎之肉眼可见地有了点儿精神,抬眼望他:“你可别乱说话。我来下洛之前就认识他,只是寻常友人。”

屈慈冷笑:“寻常友人,三更半夜听说你出事骑马来找你?他还知道你的真名。你前两日和我闹别扭离了小楼,想是就是去寻了他吧。还有捡煤球那回,我就说你平日这么不愿出门的人怎么转了性。”

虽说实情与此有所偏差,但这桩桩件件仍听得崔迎之莫名其妙心里发虚。

崔迎之抹了把额上不存在的冷汗,一句一句地认真回:“知道真名是因为认识的时候我还在江湖行走没退隐。离了两日是为了还人情帮他办事迫不得已才在外逗留,一回来去找他交接完我就打算回去的,只是不巧因为陈小郎君才耽搁了而已。至于捡煤球那回……我只是纯粹去喝茶的。真的。”

“而且!我平常不是也和你出门。买米那回,还有去木匠那儿取凳子。刚好都是两回。”

屈慈依旧皮笑肉不笑,语调冷淡:“把水端平了你还挺庆幸?”

“我在你心里,跟他摆的是同一个位置?”

崔迎之彻底从方才那阴沉情绪里走出来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恨不能立马找个去处躲开屈慈。偏偏想躲又没处去,最后她只好板着脸,故作深沉道:“屈慈,你不要无理取闹。”

只是她实在不习惯这番作态,很快便放弃,叹息一声,恢复如常,试图跟屈慈讲道理:

“我样貌不算出众,性子也麻烦,常允跟我认识那么多年,除非是有差事要办,私下几乎没什么来往。他不可能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