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狐狸精了(54)
崔路敛眉,话语中莫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那般将亲朋故交看得分外重要的。况且你明明知道,崔义于我,虽有生恩,却全无养育之情。他死前我劝他及时收手,他死后我替他敛尸埋骨,已然做到了我应当做的。至于他身死谁手,不过报应耳耳,我不怨天不怨地,也不会怨你。”
这番话出自肺腑,难得有几分真意。
“那我们二人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师傅的剑呢。”崔迎之转身欲行,却又被身后崔路的话语逼停了脚步。
“你今夜走不了,不光如此,他今夜也没法来成。”
今夜会来寻崔迎之的唯有一人。
这个他是谁,无需多说。
崔迎之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颤栗。
方才一见到推轮椅的江融便预感大事不妙,如今崔路这么一说,不安更是迅速蔓延整个心口。
纵然她再如何不愿面对事实,却仍是握紧拳,压着声,仿若在期盼一个否认的答复般道:
“这一局,归根究底,目标其实压根就不是我,而是屈慈。”
“那个女郎还有所谓的荣冠玉都是你的人,你跟屈纵合谋,以我作掩,暗中设伏,故意引屈慈来此地。”
“还有风来镖局那群镖师……”
崔路未等她说完,便及时打断她,解释道:“迎之姐,我还没有裁定天时的本事。”
“冠玉和阿融是我派去护送,确保你们能顺利抵达的人不假。可镖局一行人确是巧遇,本也只是想借着这断剑多一张筹码罢了。不过就算你们没能在城外碰上面,我也照旧会寻时机让你们撞见。”
这本也没什么差别。
崔迎之有些站不住了。
心头如烈火焚油,焦灼难耐。
她此时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屈慈那边要出事了。
这样大费周折地将人引至此地,派的人,设的伏,绝非如先前那般轻易便能解决。
思及此,她猛地抽刀,冰凉利刃抵在崔路颈间,威胁架势不言自明。
可崔路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做派,甚至心情朝着崔迎之笑,全然没有半点儿身当人质的自觉:“周遭布置的人已然收了令,你就算将我就地格杀,他们也不会放你走。这些人皆不算俗手,人数也多,若是打斗恐会失手伤及你,还是不要强闯为好。”
崔迎之咬牙,利刃切入皮肉几分,划出血色来,又问:“你为什么会同屈纵扯上干系?”
锐器划破肌理的痛意刺激着神经,崔路没有蹙眉,只笑着耐心解释:“迎之姐,不是谁都有你那样的好运气,能碰上沈三秋那样的人。崔义死后,我也无处可去。刚巧屈纵狼子野心不加掩饰,可趁之机实在鲜明,与他搭上关系再容易不过。不然若是没有根基,就算是我断然也做不到今日这样大的生意。你该明白我这样的人挥不动握在手中的刀剑,若是连棋桌也坐不上,那便是彻底的无根浮萍,命如飘絮了。”
“我对屈家的事并不感兴趣,与屈纵合谋,也不过各取所需。”
崔迎之听罢一向稳稳握刀的手都与心神连带着一块儿颤。
呵,真是有理有据。
……
与此同时,酒楼。
屈慈正无聊地教煤球说话。离刚开口已然有段时日,煤球仍然只会说那么两三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屈慈觉得不行,决定私底下给煤球开个小灶。
一人一鸟正闹腾着,屈慈陡然察觉异样,反手把搭在他小臂上左右横跳就是不肯开口的煤球塞回了笼中,牢牢锁住。
他安置好鸟笼,回首望向窗口。
不久前,崔迎之方从那里离开,残影溶于月色中早已不见踪影。可此时此刻,不速之客来访,将月光也遮挡。
屈慈大致猜度出了此番曲城之行内里涌动的暗潮。
若是如此,那崔迎之那边出事的可能性便减了大半。
屈慈松了口气,又不由在心中警戒,面上却依旧摆着一副满不在乎地放松姿态,热情地与来者打了个招呼:“屈二爷,许久不见,带着这么多人来见我?真是荣幸之至。”
屈纵狞笑:“小杂种,你竟还笑得出来。你当日反水,可曾想过还有今日?”
屈慈一边笑,一边抽刀:“当日反水的可不只我一人。我与你,彼此彼此。”
来者不可谓不多。屈慈都怀疑屈纵把所有他能使唤得动的人都给喊来了。
他觉得其实他也没做什么能叫人恨成这样的缺德事,绝对是屈纵太过小心眼。
可不论如何。
现在有点麻烦了。
他想。
……
崔迎之与崔路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坐在轮椅上始终未动过身的崔路打破了死寂,他问崔迎之:“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他只出现了不到三个月而已。他与屈家的仇怨本身与你没什么干系,你只要与他划清界限,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何必那么在乎他的死活呢?”
崔迎之不答,他只好接着自顾自道:“说起来,迎之姐,你知道当年崔义买凶杀人,雇来造成崔家血案的江湖杀手是什么人吗?”
“他雇的就是屈家的人。”
“你猜,当年的屈慈会不会是造成血案的一员呢?”
第28章 旧时梦(三) 屈慈其人。绝非良配。……
崔迎之当然知道。
她少年时血性尚存, 沈三秋虽恐她执迷,身陷魔障,却并不阻她报仇雪恨。数年心血交付, 经年累月后, 她将所有参与崔家血案的人一个个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