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狐狸精了(77)
更何况他与崔迎之做了约定,一路留下了记号,若是走运,就算出事,两个人总能撑到驰援。
屈慈说:“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我们俩谁也都跑不了,白搭上一条命。”
在绝大数人眼中,药师往往都与羸弱,四肢不勤,需要保护等等形象相关联。
但是刘向生不同。
少有人知晓,他身手实在不俗。
通医毒,又会武,这也是为何他能轻易杀了庄子里那么多人,又敢孤身与屈纵会面。
连屈纵那些人都奈何不了他。
子珩明显犹豫了片刻,咬牙道:“也不是不……”
“不行。”屈慈打断他,“你出事了让邹老怎么办。”
子珩若死在这儿,他就算下阴司也没法跟崔迎之与邹济交代。
闻及邹济,子珩到底有所迟疑,但纠结之下仍是不肯离开。屈慈没有再劝,嘱咐他:“若是见势不对,你赶快走,不必管我。”
“那你呢。你方才同三娘姐说只远远跟着。”
现在的架势却显然不止于此。
屈慈没有回答,只是说:“刘向生必须死。”
……
最后一刀砍落。
屈纵再无回手的余地,他吐出一口血,双眼间布满血丝,对崔迎之怒目而视。咽气前,还不死心地狂笑:“你以为刘向生凭什么敢一个人来见我。屈慈死定了!”
崔迎之恍若无闻地将刀拔出,这才惊觉自己这把不知用了多久的刀竟断成了两截,断裂的一半刀刃随着屈纵的尸身缓缓倒下。
恍若什么未知的警示。
冬日的朔风呼啸而过,她心头的寒意却比这风更甚。
不安如藤蔓疯狂蔓延滋长。
先前说得轻松,但应付这么多人着实耗费心神,握刀的左手已然没了力气。
只是她此刻无暇顾及。
将堆积于心头的阴云疑窦尽数掩盖,崔迎之果断地扔下手头的断刀,回身,从满园倒地的横尸中随意取了一把利器。而后寻到马厩,策马向着屈慈离开的方向追去。
……
距离出城已过了快两刻钟,不知又行了多远,刘向生终于停下。
再往前,是断崖。
彻底无路可走。
他打马在原地转了圈,转换方位,朝身后无人的密林道:“都跟那么久了,还不打算出来吗?”
显然是早已察觉了跟在身后的尾巴。
屈慈吩咐子珩在原处站定,独自坦然现身。
两人阔别许久未见,刘向生此刻却丝毫不觉意外,语调平静地陈述:“你是来杀我的。”
屈慈并不应答,沉默着抽刀,算是默认。
即使身后是望不见底的山崖,刘向生仍是一派镇定,摆出了一番谈话的姿态:“你应该知晓真正的一月散已然研制出来了,眼下的局面只需要足够的时间便能转圜,屈家于我不过是囊中之物。我不是屈纵,也没必要将你除之而后快,你杀我不过是自找麻烦。”
屈慈抬了抬眼,“你觉得我想要分屈家这杯羹?”
屈慈以前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见过的绝大部分人好似不论做什么事情,出发点都殊途同归,不过一“利”字尔尔。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仁义与道德,有的只是难填的欲壑,而且往往总以为其他人的世界如他们一般无二。
到后来他便不那么想了。
因为他意识到庸庸俗世本就是这样,真情也炽烈,欲壑也无穷。
只是他遇上了太多后者罢了。
刘向生笃定:“你想要摆脱屈家。”
屈慈扯了扯唇角,没有否认,“但我更希望屈家早点儿死。”
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屈慈身为伤势未愈,抬个手都会扯到伤口,本不该动手。
可箭在弦上。
刀光闪烁,一触即发。
崔迎之顺着子珩留下的记号疾行赶至时,便见屈慈与刘向生已然从马上打到马下,两人全然不惧似的离崖口不过堪堪几步的距离,仿佛随时都要失足跌落。
刘向生手中用以应敌的各式药物少有能对屈慈见效,可屈慈身上新伤叠旧伤,全都没好全,两人谁也占不到上风。
“屈慈!”崔迎之高喝一声。
屈慈听及,心领神会地侧身退开几步。
就这么几息的功夫,崔迎之抬起拾来的利器,瞄准,蓄力,脱手飞出,刀刃擦过刘向生的脖颈。
刘向生被逼得踉跄两步,露出破绽。
屈慈借着这个空隙,一刀捅向刘向生的心口,未果,只堪堪擦过,转而又及时转换目标,顺势滑落,砍向持着利器的右手。
鲜血飞溅,利器脱手。
刘向生失了武器,又以一敌二,胜负似乎已成定局。
或许正因如此,不要命的人总是更加无所顾忌,一改保守的攻势,激进起来。他不惜冒着被白刃捅穿的风险,不要命般贴近屈慈,将他往崖边扯去,仿若要与他同归于尽。
原本难掩的颓势似乎又即将扭转。
崔迎之方走近几步,正欲尽快结束这场持续已久的打斗。倏然间,银光忽至,一直掩在刘向生左手袖中的利器许是终于寻到了合适的契机,直直刺向崔迎之。
崔迎之在不久前处理屈纵的那局中已然耗费了太多气力,惯用的长刀也在那场打斗中被折断,一人一马一路疾行,如今不过强撑。
身法比平日慢了不只一两拍,这一刀来得突然,她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