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狐狸精了(87)
丽娘见状,笑:“可是不少小姑娘就吃这样俗套的把戏呢。”
崔迎之摇头:“我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年轻女郎了。”
丽娘用着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这同年龄可没什么关系。”
崔迎之垂下头,静静看了那花一会儿,模糊的片段在眼前闪过。
“况且这把戏好像不止用过一回,一点新意也没有。”
丽娘正要张口,就听崔迎之补充道:“上回那花还是花我的银子买的。”
丽娘默默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好在崔迎之虽然面上并不受用,但是还是寻了个瓷瓶倒了点儿水,把花插进去养着了。
来时已然日落西山,这会儿夜色渐深,待来客陆陆续续地走完,丽娘终于收起开业的招牌,闭了店门。
食肆的顶楼是丽娘平日里起居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她也没外人,如今崔迎之要住,只好临时收拾,腾出一间空房来。
本就是出于自身原因才迫不得已在此借住,崔迎之不好意思太过麻烦丽娘,待整理完床铺便否了丽娘继续收拾的念头,没管屋子里堆积的杂物。
待两人各自洗漱完,道过晚安之后,屋内只余下了崔迎之一人。
映着昏黄的烛火,她盘坐在榻上。
屋子隔音不怎么好,她听见隔壁屋子的丽娘似乎吹熄烛火睡下了。
可她睡不着,又没有别的事可做,便只好呆坐着放空思绪。
她这些日月总是时不时这样。
身为一个不知道来路也不知道归处的人,她的世界里没有和风细雨,没有惊涛骇浪,有的只是一片空茫。
她偶尔也会以刘向生口中的过往为脉络幻想自己过去的生活。
可每每回神,入眼望见自己周遭的一切,真切的现实摆在眼前,完全没法强迫自己去忽视。
连带着幻想的过往也一道崩塌。
或许是因为今日诸般巧合下的错过又相遇,又或是因为那朵临别前的花,崔迎之的思绪不可避免地向那个人偏转。
短暂的接触,对方给予崔迎之的感觉分外割裂,艳丽的皮囊,极有分寸的举止,以及那不经意间裸露的,让崔迎之的本能叫嚣着危险的感官。
崔迎之摸不透。
甚至都不敢深想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把人搞到手的。
这样的人光是遇见,她都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何谈有什么交际。
砰砰——
异样的动静将崔迎之的思绪打断。
寻声望去,似乎是窗门被叩响。
她这间屋子刚好临街,又是在三层。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该夜半三更出现在窗外。
崔迎之确认似的重又看了看门,没有动静。又看了看窗,对方楔而不舍地又轻叩了两下。
这下没法当是不长眼的鸟撞上来了。
她从榻上起身,抽刀出鞘,走近窗边。
打开窗,入眼的首先是那双苍白的手。
窗外落雨不知何时已经止歇,随风翻飞的发丝却仍裹挟着雨意。
屈慈换了身衣裳,手里拎着个油纸包。
方才还在想的人撕裂了幻想,出现在现实里。
崔迎之却只冷着脸望他,不说话。
“我能进来吗?”
他问。
崔迎之闭了闭眼,心头莫名不快,想让他滚,张口却道:“不是走了吗?回来干什么?”
屈慈并未因崔迎之莫名有些冲的语气生出恼意,了然道:“我留下来你要不高兴的。但是我走了你也肯定不高兴。你今日没用晚膳,晚间又睡得晚,半夜容易被饿醒。刚好,你以前最喜欢的邹记在北地有分店,我就绕了一圈折回来了。太晚了,人家差点儿就要打烊了,我求厨子做的。”
他隔着窗,也隔却窗外浓重的夜幕,把油纸包递给崔迎之,轻笑。
“还热着。尝尝还喜不喜欢?”
崔迎之可能大概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选这个人当姘头了。
第45章 乌夜啼(六) 够热情吗?
崔迎之接过油纸包, 依旧没有松口把屈慈放进来,转而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
崔迎之说:“这里是间食肆,而我是个身体健全头脑清明的正常人。”
“我要是饿了, 会自己想法子, 根本不用你这么大半夜翻窗来献殷勤。”
而且为什么非要翻窗?整得像见不得人的偷情男女私会。
崔迎之还未来得及将后头的话问出口,便与屈慈目光相接, 短短一瞬, 口鼻似乎都被他眼底的满池静水浸没,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场面分外静默,时间也恍若凝滞。
屈慈一直知道崔迎之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这样的性情在失忆后也没产生什么变化。
过去她心中总是有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将不同的人分门别类划分得清清楚楚。他不知晓店主与她具体关系如何,但若没能相熟亲近到一定程度, 崔迎之是绝不会三更半夜开口麻烦人家的。以她这样的性子,更不可能在深夜自己下厨或是出门觅食。到头来便大概率只会满不在乎地忍受着脾胃的空荡浑浑噩噩入睡。
白日里瞧见崔迎之的第一眼,他便察觉了——崔迎之本就瘦削,可如今的身形比原先更为单薄。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没人关照着,自己也不上心, 又不肯好好吃饭。
明明先前好不容易才长了点肉。
屈慈又一次想:
刘向生着实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