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天都不要我们断(94)
偶尔酒醒过来,闻着一屋子的酒气、踢到四处散落的酒瓶,浓重的负罪感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何乐为。
他流着泪,心里很害怕。他没脸去见小叔叔,也没脸再见陈政年了。
“想什么呢?这个问题不好答?”陈政年捏了下他的鼻子,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
何乐为摇摇头,回答游戏问题:“还好,就一点点累。”
“撒谎也不能喝酒。”陈政年一眼看穿他。
小猫愣了愣,心底有把声音,不停劝他:说吧,把委屈和难过都吐出来,不要让陈政年失望。
“我、我很累。”最终何乐为妥协了,不是为了那杯酒,只是希望,这个时候,对陈政年坦诚一点。
反正他什么也不剩了,就抛下没意义的面子,献上真诚。
陈政年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先是沉默片刻,接着含半口酒,托起何乐为的脑袋,唇贴唇渡过去,“你只能喝这么多。”
何乐为滑动喉咙,咽进去,也没有计较陈政年随意更改游戏规则。
“轮到我问了吧?”他说。
陈政年就笑笑:“嗯,可以问得更细一点,反正我都会回答。”
何乐为一听,就起了别的心思,不过这个问题本来就在心里藏了很久,虽然陈政年总说只喜欢他,但外面的花花世界这么漂亮,得有多少比他好的人。
小瞎子咬了咬唇:“那你,在国外的时候,有没有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喜欢你?”
陈政年一听就笑开了,突然把小猫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陈政年捏住他两边脸颊,感叹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何乐为有点羞,尴尬地把脸垫在陈政年肩膀上,嘟囔:“有没有嘛?”
“有啊。”陈政年摸他发尾,何乐为听见回答顿时有点不高兴。
“不过他们最后都会讨厌我。”
何乐为歪了歪脑袋,呼吸打在陈政年脖子旁,“为什么?”
“因为我是组长。”
“啊?”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么好说话吗?只有你才拥有这个待遇。”
何乐为脸蛋子发烫,“哦”地回了一个字,没再细问了。
当年在聆音,他就知道,陈老大对大家是什么样。不怎么管事,一旦管起来,确实挺凶。
“那现在又轮到我了。”
陈政年身上的葡萄味越来越重,闻着好像就能叫人醉了,何乐为感觉晕晕乎乎的,又知道陈政年下一个问题必然很要紧,努力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陈政年问得简洁直白,但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小五爷”魏兴。
何乐为身体一僵,手脚开始发冷,陈政年察觉到他的异常,就把人搂得更紧,让身体没有缝隙地贴在一起。
“宝宝,别怕。”其实陈政年心下已经有了答案,皱着眉,指尖却很温柔,一下下来回抚摸小猫后脑的碎发。
何乐为慢慢平复心情,像是怕我陈政年误会,低声解释:“我没有、我没有被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说辞,小瞎子又开始急躁,“我没有被他那个!我逃跑了,我没有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宝宝,没关系的。”
看见爱的人这幅模样,陈政年心口疼得快要裂开,眸色也渐渐染红。
“我真的没有那个,有人救了我。”
小猫掉眼泪了,重逢之后,他总是哭,陈政年依旧是个不合格的恋人。
“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陈政年自知安慰无力又苍白,他此刻能做的,只有不间断的拥抱、亲吻,告诉小猫,无论怎样,他都爱他。
“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陈政年的声音很轻柔,何乐为终于没那么害怕了,眼泪汪汪的,鼓起勇气说:“我被骗了,那个按摩店老板说,只是上门给大客户按摩。”
“我当时,需要钱,你知道的,叔叔生病了。老板说□□更赚钱,我就去了......”
何乐为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讲完,讲到那群人打他的时候,陈政年甚至不小心把酒杯打碎了。
玻璃渣散得满地都是,何乐为吓了一跳,听见陈政年粗重的呼吸,想要安慰对方,但其实自己也穷途末路。
最后像小孩儿那样哇哇大哭,委屈劲儿上来就下不去了,把陈政年都给哭清醒了。
“他们打我,特别疼,我的脑袋都磕破了。”何乐为噘起嘴,脸上挂着大鼻涕泡,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虽然不合时宜,但小猫这幅模样真的很好笑,也叫人很安心。
不过陈政年怒火依旧,只是对撒娇宝宝特别温柔,眼里的阴霾不减,用手指抹掉何乐为的鼻涕,低声说:“那我给你报仇好不好?”
何乐为吸了吸鼻子,“我已经报仇了。”
盲人身体上是不如别人强,可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何乐为惩罚不了魏兴,但可以举报按摩店老板。
他当时费了好大劲,当然也少不了许温颂的支持,联络到不少曾经在按摩店打工的盲人员工,大家几乎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大多数都被对方得逞,也有一两个像何乐为这样运气好,逃掉或者被放过的人。
有些阴影很大,提起来就会失控,有些恨意滔天,抓住机会就想把对方给弄死。
何乐为居于这两类人之间,会失控同样也受不了恶人逍遥法外。单是证据就收集了很久,最终大家联名举报,又告到法院去,按摩店老板是被抓了,但跟他交易的乙方,一个也没落网。
这已经是他们这群人能做到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