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皎月(173)
多好!
她太过疲累,趴他肩头昏睡了。
姜云婵窝进被子里,蜷缩着身体。
良久,抬手示意扶苍:“把库房里的樱花白玉插屏送去公主府,就说……我晚些过去跟公主解释。”
在顾淮舟深入当地查他们的时候,他们很快察觉并上报谢砚。
姜云婵垂眸望向自己的小腹。
谢砚淡淡掀眸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可神情木然,似一件完美无缺的摆件,渐渐丧去生而为人的喜怒哀乐。
“那你是不是打算利用这次舆论,让玉麟军出山?”陆池顺势问道。
薛三娘没了,顾淮舟下狱了,夏竹是她唯一亲近的人了。
谢砚脊背微僵,低磁的声音贴着姜云婵的耳垂:“我的孩儿,侯府的嫡子,只会在妹妹肚子里……”
“你别说这故事前前后后编得还挺缜密,不知是哪位大能所编?”陆池啧啧称奇。
夏竹不想姑娘再受磨难。
谢砚索性自饮了一口,俯身渡进了她口中。
陆池实在好奇他在琢磨什么,起身走到了书桌前。
袅袅轻烟,徐徐升腾。
“姑娘切莫自怨自艾。”夏竹想安慰姜云婵。
“我自有道理。”谢砚眼中思绪复杂,捻着指尖血迹。
姜云婵突然泄了气,握住夏竹的手,“你说我是不是早该听谢砚的话,给他做个侍妾,给他生孩子,供他发泄,三娘和顾淮舟就不会出事了呢?”
时浓时淡的烟云遮住了谢砚表情,不辩喜怒。
“乖乖喝药,不要胡思乱想。”
谢砚笑意一凝,甩了个眼刀子,“我听说,李妍月和你那东陵的皇帝哥哥臭味相投,恩爱得很,你该去关心关心他们!”
屋子里,无人应答。
许久,他垂眸隐下情绪,再度将药递到了她嘴边,“好生喝药,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些时日点点滴滴的相处,一丝一毫也没有捂化她的心,她真的差点送他上了断头台。
他并没想到姜云婵一边与他故作亲密,一边不动声色地查他。
他未见太大反应,不疾不徐拨弄着刻刀,缓缓道:“还差一个契机。”
姜云婵总不能为了恨谢砚,再牺牲掉夏竹吧。
姜云婵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吃了也是个吐。”
幸而二奶奶机敏逃出来了,否则着了那十个懒汉的道,后果不堪设想。”
扶苍赶紧躬身拱手,“属下的意思是世子这般大张旗鼓地送礼给公主,外面不懂事的闲人又要编纂世子和公主恩爱情深的故事,届时传到二奶奶耳朵里,二奶奶岂不多心?
百姓们私下讨论得沸沸扬扬:说咱们这位圣上登基时,就有意过河拆桥,无奈你谢砚这座桥太难拆,圣上才授意顾淮舟诬陷你,顺势拆了你这座桥!”
须臾,谢砚抬了下手,“照旧把屏风送去公主府吧。”
陆池此问,实际是在问谢砚是不是要利用这次得民心所向,顺势反了?
李清瑶在侯府安插了那么多人,显然已经知道姜云婵怀孕了,这是要找谢砚兴师问罪呢!
姜云婵撇过头,不想喝。
谢砚想要孩子可以有无数个,李清瑶也可以给他生最正统的嫡子。
光线太暗,陆池看不清,径直去楠木圆桌前斟了杯热茶,灌了几口,“你知不知坊间把关于三司会审的前因后果都编成话本了!不仅京城,连周边几座城池都传开了!
谢砚将药汁抵在她喉咙深处,一口口逼着她吞了下去。
她迟疑道,“三娘被拖出狼圈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奴婢想去探探来着,但侯府护卫拦着不让,说是要直接拖去后山埋了,不许任何人查探。”
姜云婵并无回应。
到了傍晚,谢砚将她放在床榻上,轻吻她的眉心,悄悄踱步而出,去了书房。
她是他的禁脔吗?
这话便是对陆池的回应了。
夏竹面露难色,本不想把这些烦心事讲给姑娘听的,奈何姑娘非要刨根问底。
只是屋子里的气压越来越低,仿佛黑云压境,山雨欲来。
如今……
“还差什么契机?”陆池知道谢砚手上兵力强盛,加之他自己名声鹊起,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她身边只有这么一个鲜活的人儿了,她已经无力再失去什么了……
然,书桌上并不是什么军机要务,而是一把未完成的长命锁。
姜云婵闭上了眼。
所以,为什么要反抗呢?
谢砚拥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后背顺气,“忍一忍,过些月份就好了。”
须臾,起身往寝房去了。
书桌前,鹤形香炉里升腾出的青烟遮住了谢砚的表情。
“那二奶奶那边……”
夏竹环望四周无人,压低声音,“世子不许人再谈论薛三娘的事,想是怕姑娘再动气,姑娘也莫在他面前提了。”
姜云婵凝着眼前白皙修长的手,只觉一阵作呕。
毕竟姜云婵方才受了刺激,流了血,胎儿不稳,谢砚可不想这个孩子有所闪失。
这还是那个不通人情的谢砚吗?
谢砚近日常不在府上,许多事禀报到他耳中多有延迟或疏漏。
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孩儿会坐在他肩头兴高采烈指着街道两旁各式花灯,奶声奶气唤着“爹爹娘亲。”
谢砚脱了外裳,与她一同窝进被子里,从后拥住她的腰肢,“受了欺负,为何不与我说?”
庆幸的是,藏在雁西山、大雁山等地的私兵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是外祖带过的兵,有极强的警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