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犯上(71)
回忆不停撞击着囚笼上的索链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陆潇年很快要被击溃,仿佛那晚那个磨人却不自知的幼兽又回来了。
他的忍耐力,是被祖父和二叔磨练了二十多年的,但此刻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紧绷着像缠缚着理智的妖蛇在吐着信子极力诱惑:
——你那晚就不该忍。
——不忍,他早就是你的。
——什么皇子,什么纲常,什么犯上,是你不敢直面你的欲望罢了
——就是你自己,亲手把他送到别人榻上的……
够了。
陆潇年的眼底籍蕴着不正常的猩红,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几个字来,“一念之差。”
可怖的神色和声音让祁岁桉陡然惊醒,浑身打了个冷颤。
“什么一念之差?”
察觉到危险的祁岁桉仓惶后退,但被陆潇年一把捏住脖子把他按在桌子上。
侧脸被按在冰凉的桌面上,腮帮凹陷下去口齿变得不清:“放开我!”
“奈何我没本事?”陆潇年嗓音哑涩地发出一声冷笑。
祁岁桉后悔了,果然他的腰带被一把扯了下来,绕了几圈在他手腕上,一下绑紧。
“畜牲!混账!放开我!”祁岁桉拼命挣脱着,声音颤抖干哑地几乎发不出声来。
……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陆将军,不好了,太后急召!”
【作者有话说】
陆:一念犯上,是因为差一念犯上。
ps:宝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但终会找到驾驭老攻的法门的。
让他称臣!看好你
◇ 第53章 雏鸟
太后。
呼吸凝滞住。
所有的声响和动静阒然消失,流转在空气中的暧昧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陆潇年沉声觑着眼前人。“看来,殿下和殿下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小觑。”
他不知道那个叫乐安的是怎么做到还能把信传给太后的,他放开了祁岁桉,双手轻轻拢了拢祁岁桉的衣领,能看得出他在竭力克制,拇指只是在祁岁桉的下颌线上蹭了一下,轻声道,“扫殿下兴了。”
他一点点拆开祁岁桉手腕上的腰带,露出无可奈何的一笑。“但既然殿下搬出太后,那臣还能怎么办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侍卫手中捧着朱红色的官服侯在门外。他也知道自己这信报的不是时候,但太后懿旨,他分毫不敢耽搁,那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此刻也有掉脑袋的风险,但他还是寄希望于自己并没有真的打断什么。
大概想到陆潇年脸色定不会好看,侍卫浑身紧绷着,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
可不知为何那高大身形单手撑着门,手上隐隐有青筋紧绷着,仍保持着关门时的姿势好似隔着门在想什么。许久,他才听到陆潇年的嗓音有些微哑,不过听上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严敏那边如何?”
“禀将军,按您吩咐的说宫中有刺客,暂时被拖延住了。”侍卫立刻回禀,丝毫不敢犹豫。
陆潇年指尖在门框上轻敲了两下,“看紧他,这两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这里,冒闯进来的来一个杀一个。”
陆潇年转过身。
侍卫一下慌了。
将军双目有点红,火气很大。
*
陆潇年走后,密室里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祁岁桉环顾这间密室,如果空气有形的话,大概此刻的密室内的空气是一张被烟熏火燎的废纸,抑或是一段被烈火焚烧的残墙,因为保留着滚烫的余温,碰哪里都有灼肤之痛。
本就密不透风的暗室里,空气变得愈加稀薄,尽管这场大火并未完全燃烧,但足以令人头昏脑胀。
此刻的祁岁桉只觉得浑身疲累,他将自己裹进被中,不一会就竟然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他好似做了个梦。梦中还是那个逼仄的客栈,店家只给了一盏灯,就昏昏晃晃地笼在床帐上。他感觉头很重,重得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抬起来。
像只蹒跚的雏鸟,头摇摇晃晃地抬起寸许,又猛然向前栽了下去。幸好额前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托住,才不至让他头磕到。
被稳稳的托住后,他才一点点抬起头,撞入一双温暖的瞳眸。那双眼睛仿佛是一泓蒸腾着热意的暖泉,让祁岁桉想不顾一切地跳进去,被热水紧裹着,从内到外泡个通透。
于是他竭力向上攀,折颈般仰望着。不知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犯了心疾,他从那双眼睛里仿佛看到了银河倒泻。
他缓缓低头,在心中预演着一场隐秘的浩劫。
他听见梦里的自己说:“我不想做皇子了,带我走吧。”
可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祁岁桉抬起手,按住了他的面具,心跳在随着他的动作而鼓鼓躁动,几乎跳到他嗓子里来,搅得他的声音都变得不像自己了,“我想……”
剩下的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的手就被一只大掌包裹住了。
“殿下,醉了。”不知为何那声音听起来那般哑涩。
祁岁桉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真醉了,他的手不小心探进了流萤的衣领,“好冷。”
“别乱动。” 这只手也被无情地按住。
流萤掌心的温度像是能把人烧出一个洞来,而对于祁岁桉来说,这温度却刚好,像冰冷的冬夜靠近的火炉,不会觉得烫只觉得温暖。安全。
只可惜这是个梦,更可惜的是这一次他仍旧未能看到流萤的脸。
梦到这里其实他已经半醒了,但他不甘心,强迫自己继续把这个梦做下去。于是他不顾流萤的束缚,蛮力挣开双手,一手按在了不该触碰的地方,一只手攀住他的脖颈用双唇去熨烫流萤的侧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