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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黯淡星(5)

作者: 是麦克斯呀 阅读记录

Fuer Elise.

书房里,余笙放下小提琴,盯着自己的手看。

陆姗央提醒过她,手抖是锂的常见副作用。

急诊医生也说过,中风有一定几率留下后遗症,如果出现手抖的情况,一段时间也许会自然恢复。

余笙问一段时间是多久。医生的回答:运气好十天半个,也可能花上几个月,最差的情况一辈子。

余笙分不清是哪一个导致的,但她清楚一件事,手抖这个现象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手是小提琴家的耶路撒冷,连手控制不了的人是没资格上台表演的。

余笙

重新将小提琴放在左肩上,下颚轻轻夹住琴,手指弯曲按压住琴弦。

下一秒,琴弓在琴弦上拉动。

余笙想起她第一次被陈婉清带去音乐厅看交响乐演出,乐团演奏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首《命运交响曲》。

坐在一旁的陈婉清指向抬上的方向,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笙笙以后长大想不想也上台表演?”

懵懂的余笙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刚上幼儿园的她一听“上台表情”,兴奋得直点头。

然后这就成为她噩梦的开始。

陈婉清规定她每天至少要练四个小时的琴,上小学以后变成六个小时。余笙被司机从学校接回家以后,马不停蹄地吃饭和写作业,然后练琴到凌晨一两点才能睡觉。如果过程中陈婉清稍有不满,藤条会落在她手臂上。

余笙应该讨厌小提琴才对。但这个让她童年痛不欲生的乐器像是一枚嵌在身体内部的弹壳,长年累月后同血肉生长在一起。她对它没有感情,但也没有办法将其取出。

余笙的目光突然瞥见柜子上一个包。

她想起来了,为什么她以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因为余正嵘每一年都会准时送她生日礼物,但今年没有。

那个去年才来到她手里的爱马仕水泥灰的Kelly Doll瞪大眼睛,发出无声的笑。

胃里一股翻江倒海的难受。

余笙放下琴,冲进卫生间,蹲在地上抱着马桶狂吐。

周衍看见书房里窜出一个人影,像是一阵风。紧接着卫生间里传来呕吐声,冲水声,归于安静。

他站起来,去厨房接了杯温水,敲响门:“余笙,你还好吗?”

门被打开,余笙的脸色苍白,胃里吐得只剩残留的胃酸,看到周衍手里的水杯。

“谢谢。”

余笙想,她可能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习惯家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第3章 第二十五个叉

半个月以后,伦敦的气温逐渐下降,冬天的步子已经迈进了这座城市。

余笙睁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起床。

刚出卧室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摊开,手心是六颗颜色各异的药。

“吃药。”手的主人神情冷漠,像是在例行公事。

余笙接过药丸一把塞进嘴里,连水杯也不接,直接生咽下去。

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天空挂起黑压压的云,看起来像是要下大雨。

余笙收回目光,坐到餐桌前。

桌上摆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

余笙拿起餐叉,忽然转头:“我不想吃这个。”

厨房中岛台另外一边,男人的身形一顿,道:“你想吃什么?”

这个三明治是她昨天自己买回来当早餐的。

余笙把盘子推开:“小笼包。”

周衍转头去拎外套:“我出门给你买。”

短短半个月,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发号司令。

余笙点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拿起车钥匙,出门。

二十分钟后,一辆纯黑的兰博基尼SVJ停在路边。

这种超级跑车在哪里都十分扎眼,更何况是在一家装修简单的中餐厅门口。

周衍熄灭引擎,下车进店,对老板说:“要两份小笼包和一杯豆浆,打包带走。”

刚刚轰鸣的引擎声惹得店里有几个客人的注目。

他付过钱,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烟盒,走到店外的街道上。

他低头用火柴点燃烟草,细长的烟夹在两根手指中间,一边等早餐,一边看着街对面发呆。邮递员正在打开红色圆柱形的信箱。

伦敦的风太大,火舌很快被一点一点向上舔过。

到头来,周衍没抽上几口。他碾灭烟头丢进垃圾桶,准备进店问问还要多久。

一个女生拦住他,语气里止不住的惊讶:“衍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伦敦?”

周衍虚眯起眼睛,打量人两眼,但想不起是谁。

女生也看出他的疏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是苏思懿呀,你爸爸和我爸生意上有合作,之前我们一起吃过饭,你忘了吗?”

周衍无声地扯下嘴角,丝毫不留面子:“忘了。”

苏思懿却心跳漏了半拍,偷瞄下停在旁边的车,又转头看眼坐在中餐厅里和自己一起来的朋友。朋友透过玻璃,给她比了向上的大拇指。

刚才苏思懿和朋友在店里吃饭,朋友忽然拉下她的衣角,语气兴奋:“快看,有帅哥,还开的兰博基尼。”

出身富商之家的苏思懿对豪车不以为然,她还是顺着朋友指的方向看过去。

男人在跟老板点菜,语气自然冲淡,他穿着深色牛仔裤和松垮的白色卫衣,侧脸毫无表情。

苏思懿紧张地站起来。

她家世好,上的是伦敦政经学院,长得还漂亮,平时追她的男生不少,但苏思懿从不把那些男生放在眼里。

朋友很少见她这么失态,愕然地问道:“认识?你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