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黯淡星(51)
这种文艺清吧请来的驻演都得唱歌。余笙面试的时候说她不会唱歌,只能演奏。可能是方菡的缘故,她还是得到了工作机会。
余笙弹了一首很多文艺青年都爱的歌,Coldplay乐队的《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她不会唱歌,但记得每一句歌词。
那些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和宝藏。
她从来没看见过自己名字。
余笙弹吉他和拉小提琴的状态很像,眼睛时而聚焦,时而失神。
像海上漂浮的一只小船,被海浪打翻,浮浮沉沉。她掌不住舵,也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还是尽量驶向远方。
她的手并没有完全好,偶尔会漏掉一两个音节,但酒馆里太热闹,不会有人来注意这种细节。
周衍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透明液体在柠檬片折射下泛着微微的金色。
宋成致给这家店取名的时候来源007的一句名言:Shaken,not stirred.
干马提尼。摇匀,别搅拌。
店里的招牌鸡尾酒便是这款邦德的Versper。
只要尝过一次,以后只想喝它。
周衍眼眸沉下来,看着远处的余笙,她安静地弹着吉他。
Chris Martin在现场唱这首歌时很燃,调动全场观众的欢呼和呐喊。
但余笙弹得很温润,像唱给他的歌。
But she said where'd you wanna go
How much you wanna risk
等到下一段,周衍猛地站起来,进了侧门。
经理追上去,宋老板特意交待过,这位是贵客,他说什么都照做。
经理气喘吁吁地问:“周先生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周衍薄唇一压,恍然失笑。
他的不满意都是对他自己。
“她今天多久结束?”
经理一愣:“谁?”
“余笙。”
“噢噢,小余啊。她要等到晚上十一二点才下班。”
经理告诉周衍,余笙通常从后门走。
后街和前街的热闹形成对比,地上坑坑洼洼,对面的门时不时出来一个清洁工倒垃圾。
周衍站在街沿,胸腔疼得厉害,烟瘾从喉咙里钻上来。
环境安静,但他彷佛还能听见旋律。
那首歌也像余笙唱给自己。
她从来没奢求过有天赋异禀的超人或者美好幸福的童话世界。
她想要的很少,仅此而已。
*
余笙一边低头在手机上叫车,一边拧开门,咳嗽两声。
张姨要后天才能从老家回来,没人在地铁口接她。为了不让张姨担心,余笙决定这两天都打车回家。
外面几步路远处有个黑色的身影,指尖冒着猩红的光。
她没在意,后街经常有附近商家的人偷懒抽烟。
颠了下吉他包,余笙准备往外走,她倏地听见火柴头摩擦在磷面上的声音。咔嚓一声,很轻微,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抽烟不稀奇,但不会还有人在用这种过时的玩意儿。
但她知道一个人。
余笙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清黑色身影的脸,还有那双波涛汹浪的桃花眼。
周衍扔掉熄灭的火柴和空掉的纸盒,平静地走过来。
“我送你。”
口气淡得像是有计划地见面,而非偶遇。
余笙的喉咙本来就不舒服,这会儿更说不出话。心脏涌动起扛不住的钝痛,像有石头砸在上面。
周衍拿过她背后的吉他包。他没有牵她,而是把她的手扣在自己的衣角上。
这个小习惯是之前去旅游时他发现的。余笙走在人多的地方会紧张,不自觉地拉着他背包的带子,像被家长带出去玩,怕走丢的小朋友。
她就是个小朋友,还犯倔。
余笙一板一眼地说:“我打了车。”
“取消掉。”周衍不容反驳的口吻。他以前都不跟她这么说话。
看余笙死死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周衍顿一下,从她手里抽过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光,APP页面上显示前面排队的人还有五十四个。这条酒馆街也算游客打卡地,难打车。
余笙的牙齿咬住下唇,别过头,撒谎被家长发现的模样,
周衍熄灭手机,重新还给她:“走吧。”
第30章 衍是三声
坐进车里, 余笙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是...”余笙想问是不是又是他朋友的车。彷佛在空中抓蝴蝶,怎么网也无法从记忆里网出和宋成致那张脸对应的名字。
她惊出一阵细汗,惘然意识到自己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
“你朋友的车吗?”余笙换了个问法, 问完以后唇瓣紧紧抿在一起。
“宋成致吗?”周衍伸手把车内的暖气调高最高, 手指触摸在控制台上, 停留一会儿,缓缓说,“是。他回伦敦了,车借我开。”
“噢,我前几天遇见过他。”
周衍淡淡应道:“那是他的店。”
“是吗?”余笙先是一愣,泄气般地憋出话, “那好巧,我朋友说那是她表哥的店,所以才介绍我来的。”
兜兜转转,两个人千丝万缕依然缠绕在一起。
价格不菲的深灰色豪车停在街角,又有路过的游客指指点点。周衍发动引擎,开到一个僻静的停车场。
他侧过头,问:“你和王一松什么关系?”
周衍大可以让人查, 但他想听余笙亲口说。
在餐厅门口偶遇的那天, 王一松威胁了她,余笙呛了回去,但她显然处于下风。
余笙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王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