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渐小。
小半杯温水下肚,喻见嗓子眼总算没那么干疼了。
在隔壁衣帽间换了衣服,喻见小声叹气,怕周梒江感冒,到底又倒了小半杯水,回了卧室。
卧室窗帘紧闭,暗沉沉的。
轻拖过藤椅,摆在床边,喻见又去客厅沙发上揪了两只抱枕,垫到藤椅上。
盖好毯子,喻见戳了会手机屏幕,点开B站,插上耳机,刷起了萌宠视频。
周梒江睡得不熟,他习惯一个人睡,身边留不得人。
察觉到身边有人,周梒江睁开眼,视野清晰后,愣了下。
芝麻团一手抱膝缩在藤椅上,另一只手摆弄着搭在膝上的手机。
卧室内光线暗淡,手机光打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她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眼尾冒着泪花,小脑袋时不时点下,最后一点,手机“吧嗒”一声,滑下,砸到藤椅上,薄毯跟跟着滑下。
腿长且细,裹着长袜。
白色的。
她踩在藤椅边的脚趾不安地动了动。
周梒江滚下喉结,喊:“喻见。”
没人应。
“喻见。”
喻见意识模糊:“嗯?”
“上来睡。”周梒江撑着额角,手掌压下,半遮住眼,“听话。”
周梒江声音带着蛊惑:“床大,一人一半。”
床大,一人一半。
喻见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周梒江说得很有道理。
困意袭来,喻见爬上床,拖过只枕头,拍松软,躺下时还不忘和周梒江保持距离。
浅浅的呼吸声落在不远处,渗在被团里的若有似无的橙花味重了些。
周梒江抬眸,眼瞳漆黑,他主动分一过去一半被团:“盖上。”
喻见揪着被角,扯过一点,将自己裹好后,一动不动地贴在床边。
周梒江翻过身,被子中间空出好大一块儿。
喻见松一口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喻见呼吸渐平,她睡着后,动了动,松开捏着的被角,往中间滚,找了个舒适的地儿。
被团被她盖过一夜,缠满了橙花味。
而现在,被窝中间没有半点遮挡,橙花沉下。
周梒没了睡意,闭了闭眼,觉得有些难忍。
刚压下去的阴暗念头,被橙花一点一点勾起,又催开。
她是他的无边欲想。
无法熄灭。
体温节节攀高。
周梒江额角一跳,忍得有几分辛苦。
晨光熹微,有光亮透过窗帘映进来,周梒江眼皮上黏着一层薄汗,眼睑翕动下,再睁开时,眼尾带着潮湿气。
倏地,他的小腿被踢了下,随后像贴上块冰。
周梒江僵住。
喻见的。
喻见双脚冰凉,睡着后下意识往暖和的地方靠,像只踩奶的猫咪,靠着那处贴了又贴。
隔着白袜,触感滑腻。
周梒江快忍炸了。
喻见还在踩。
轻吐出一口气,周梒江翻身,一把捞过喻见踩在他小腿上的脚:“别乱动。”
喻见没听见,但她不挑。
脚被暖着,喻见睡得安逸。
沦落为暖宝宝的周梒江忍得浑身骨骼都在疼,腰腹紧绷,额角的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
卫生间门被落了锁。
卫生间整体装修冷硬,黑色大理石映着光,显得压抑,里面空气潮湿,白雾弥漫开,水汽蒸腾。
石壁上凝着水珠,水珠簌簌往下滚。
淋着热水,周梒江叹出口气,将垂落下的碎发捋至脑后,抓了抓,随后一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缓缓向下。
橙花味总是若有似无地缠在身边。
简直要命。
周梒江咬了咬牙。
倒是喻见一觉睡到自然醒,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听到水声,喻见抱着被团坐起身,陡然响起她今早是和周梒江一起睡的!
耳尖一红,喻见脑子里蹿出四个大字——
同床共枕。
加大加粗,自带飘花流光效果。
喻见:“……”
裂开。
轻手轻脚下床,喻见踩着拖鞋转身时一不小心踢上藤椅。
“咣当”一声,倚在藤椅扶手边的水杯砸下,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正好滚到卫生间门口。
喻见:“……”
小步蹭过去,喻见刚捡起水杯,听见一声——
“喻见。”
声音透着几分倦懒,沙沙哑哑的。
喻见轻“啊”一声,解释:“我捡个水杯,马上走!”
隔着道门,周梒江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转过腕骨,仰头,调大水声。
箭在弦上,一直不发。
“喻见。”周梒江尾音勾着。
喻见不明所以,回道:“在呢,怎么了?”
周梒江动越来越快。
一直等不到回应的喻见下意识反问:“周梒江?”
小姑娘声音细细软软的,透着糯,不是那种刻意的黏腻。
周梒江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哑声道:“再叫一声儿,我没听清。”
“周梒江。”喻见又道,“我想吃梅花糕,等会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第075章 第75章
云层散开,日光顷刻铺散开,穿透薄雾。
白光一闪而光,临界点释放,周梒江压着牙,喉间溢出半声,沉沉喘息后,下颌处透明模糊的水痕坠下。
欲想是无边无际的沟壑,没有办法填满。
热水淋下,罪恶散尽。
他有罪,而她是无情的审判者。
捏着腕骨,周梒江低垂下眼,面无表情地冲洗着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