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卷轴,龙凤纹,内嵌银杏洒金纸。
大少爷没写他那一手半草不草的字,而是换了规规矩矩的正楷,展开卷轴,上面金墨书就:
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
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
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
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
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永生永世,相许相从!①
此證。
下面是大少爷画的紧挨在一起的唐门和五毒的门派标志,标志下缀着他和她的名姓。
周梒江 喻见
喻见收到后,被周梒江抓着补了印章。
大少爷煞有其事地说:“盖了章,就具有法律效应了。”
然后,他又翻了翻在线法律,叹气:“这法定结婚年龄能不能改改?”
“二十二也太晚了。”
“……”喻见收好聘书,“您觉得多少合适?”
“十八?”
“那你得改个国籍。”喻见没忍住回怼,“隔壁男十八、女十六。”
“那算了。”周梒江觉得十六岁多少有点畜生都还没发育好结个屁的婚,“还是我们的祖国母亲眼光长远。”
过了定,俩家开始走礼,周梒江也光明正大地搬回了自己的卧室,吃上了年后的第一顿放纵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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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大开学后,俩人又住回了小公寓里。
今年不是闰年,二月只有二十八天,二月二十八,喻见的生日。
按农历算,喻见的生日在二月二,龙抬头,人们口中常说的纳祥转运的好日子。
爷爷以前总说她出生那天天空是少见的晴朗,一点云彩都没有,风云都栖居。
喻见倒没有太多的感觉,但奇妙的是,每一年她过生日,哪怕前一天再刮风下雨,到了二十八那天,都会是个晴天。
二十七即将过去,当晚帝都下着小雨,冷雨打在窗框上,闷似琴声。
喻见趴在摞高的枕头上,嗓音黏在一块儿,含糊中带着哭腔,她怕到连名带姓地喊:“周梒江,你别——”
哭腔短促下,尾调急急往上扬。
周梒江轻咬下,卷着睡裙往上,他撑起身,去捞几乎化成一滩水的喻见,掰过喻见脑袋,明知故问:“我怎么?”
濒死的青蛙啥样喻见就是啥样,她蹬着腿,妄图爬出周梒江的领域。
生理性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沁,眼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块,喻见费力的撑开眼,看见周梒江鼻梁上盈着的水光。
他唇红得像妖孽。
骨指恶劣的压在刚被他咬过的地方。
“别……”
“别什么?”周梒江凑近了听。
别他妈当变态啊!
骂人的话到嘴边,在触及到周梒江暗沉的视线后,又灰溜溜的憋了回去,喻见自我宽慰,好鱼不吃眼前亏,别逞一时口舌之快,回头苦的还是自己。
“俞俞,几点了?”
“十点多。”
“那我漂亮吗?”
周梒江抬眼看。
小姑娘陷在黑色被单里,白得像团初雪,唇是红的,他屈指弹了下小喻见。
喻见一抖。
淦!
喻见忍无可忍决定再忍忍:“这么漂亮的鱼鱼宝贝,你就心疼一下下吧,哥哥。”
“我真困了呀。”
周梒江笑倒在一旁,隔着被团抱住喻见,声音闷在她颈后:“你睡,我动。”
喻见:“……”
你听听,是人话吗?
快零点时,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的雨都没停下。
雨声嘈杂,像连上湍急的江水,惊涛又拍岸。
喻见憋着气,恍惚中听见零点的报时。
帝都时间,00:00.
周梒江更来劲了。
喻见骂完了,又开始没出息的求饶:“哥哥,我——”
周梒江撑在喻见肩上,一只手绕到前面,捂住她的嘴,深碾进去后,敛下眼,说:“宝宝,不是这个。”
“俞——”
字音没落,周梒江不满的动两下。
喻见手指痉.挛,终于哭着崩溃,抽抽噎噎的喊:“老公呜呜。”
她讨好似的去亲周梒江的指尖,一声叠着一声:“老公啊。”
周梒江猛顿下,微仰了头,下颌绷得紧紧的,薄汗滚下,落到喻见身上,他攥着喻见的腕子,压到枕面上,终于缓过了那阵。
他俯身,极尽温柔的亲着喻见薄薄的耳廓,夸她:“好听话啊,宝贝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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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28号。
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雨后初霁,阳芒透过云层,像沥下的碎金,落满了人间。
喻见醒来时,眼皮发沉,还有点肿。
她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揉了揉眼皮,指弯蹭过时,却像被突然割了下。
喻见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晴日光下,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被带了个戒指。
银戒。
细细的一圈,白钻点缀着戒圈。
和常规戒指不一样,它并不是完全闭合的,中心空了点,被设计成拥抱的星月。
半弯的弦月隔着缝隙,合抱着星星。
月亮和星星都是整钻切割而成。
少女时代无数次的祈祷,再一次得到回应。
“你设计的?”喻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年前那段时间周梒江不同寻常的忙碌,经常她睡着了他还在书房里。
周梒江刚洗过澡,碎发擦得半干,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揉了揉喻见的发顶:“生日快乐,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