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梒江长指轻敲过膝盖,“随你。”
抽出罐旺仔,芝麻团抠着易拉盖环,抿紧唇瓣,抠了一次,没拉开,在抠第二次时听见声短促轻缓的鼻音。
“你笑了。”喻见抬头看着周梒江,表情木然。
“嗯。”
喻见面目表情又十分用力地去抠第二次。
连抠三次,环终于被拉开。
喻见捏着红罐递给周梒江,语气认真:“空调温度打太低,手冷。”
一副“没什么嘛这有什么难的我就随便开开”的表情。
周梒江拽过纸盒,挑出罐旺仔,半撩起眼皮看喻见的同时,单手勾上拉环。
“啪”的一声,环被拉开。
他的姿态轻松,掌骨懒懒撑开,不费吹灰之力。
喻见想骂人。
这人一天不装逼会死是不是?
“拿。”周梒江出声。
喻见狐疑着接过周梒江手里的旺仔。
同一时间,自己费老劲才抠开的旺仔被周梒江抽走。
俩人交换过罐旺仔。
颇有喝“交杯奶”的架势。
十八线写手喻见脑子里刚冒出“交杯奶”这个词,迅速打了个激灵,轻噫一声,喝了口旺仔,压压惊。
晚风寂寂,廊灯昏黄。
周梒江支着头,捏着牛奶罐,百无聊赖地转过一圈。
片刻,喻见突然开口,慎重地问:“你高一的时候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儿啊?”
“具体哪方面?”
周梒江鼻音慵懒。
喻见心叹,瞅这架势BKing犯的事儿还挺多。
“打架?早恋?严重违反校纪校规被记大过的那种。”
“打架你不看到了吗?”周梒江顿顿,看向喻见,眼睫垂成一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没谈过,没女朋友。”
气氛陡然有些怪异。
喻见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轻飘飘的啊一声。
“至于严重违反校纪校规?”周梒江挑眉,“你打架挑校长眼皮子底下打?”
“没有记过处分。”
喻见干巴巴地回:“那还挺好的。”
呸。
她在说什么玩意。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喻见决定再直接点,“不喜欢学习?”
“还行。”
喻见心想,这回答整挺好的,和尤其是数理化,特别是数学有异曲同工之妙。
“心理压力大?”
“没压力。”
喻见一想也是,能混到青墨去的学渣哪来的压力。
“那是学不会?不会学?听不懂?题目不会做?觉得上课是一种煎熬?考试是一场酷刑?坐教室里就是在浪费时间?”喻见一口气问完,中间没有丝毫停顿。
周梒江没说话,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气氛沉默不过三秒。
喻见叹出口气,托着腮帮子,捏着旺仔罐碰了碰周梒江的旺仔:“干。”
跟喝酒似的。
周梒江抬手,回碰了下。
俩人默契的仰头喝奶。
“诶,其实我也是的。”喻见晃着牛奶罐,“我也没有特别喜欢学习,小时候几岁大点儿吧还挺喜欢的。”
“大概这么大儿。”喻见比划着高度,“那会觉得什么都有意思,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想试一试,不管学的好不好,爷爷都会夸我,还会带偷偷我买糖吃。”
“偷偷这个词用的也不太准确,我们家没什么人管我到底吃什么穿什么,但爷爷每次都说咱们偷偷去别让别人知道,我就特开心。”
“再后来兴趣变成习惯,就一直那样学着,我以前学习成绩还挺好的。”
周梒江嗯一声,语气散漫。
“别不信。”喻见仰头,思考了会,“也就随便考考双蛋黄的水平。”
周梒江捏着牛奶罐,抵在唇边,泄.出点笑声。
“初中也挺好的,市一中年级前10的水平吧。不过估计和你们这边不太能比,但也差不了多少。”
时间隔太久,喻见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成绩单:“后来突然有那么一天,就不想学了。”
周梒江敛去唇边的笑意,指尖敲过瓶口,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喻见。
芝麻团低垂着眼皮,说话的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嘴角耷拉下又瞬间抿平。
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俩样,可满身都带着丧颓的气息。
“为什么不想学了?”
“没为什么啊,就不想学了。”喻见指尖敲着腮帮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旺仔,“得不到回应,太累了。”
芝麻团声音含糊,借奶消愁。
“唔……”喻见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过了,试图补救,“我说简单点儿,学习需要坚持,短期的坚持可能并不会看到效果,它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可能很多人一直到最后高考甚至成人工作后才能看到效果。”
“但我那会不懂事,荒废一年多,现在重新开始觉得很吃力,落下的课程需要花更多的时间精力才能勉强追上。”喻见轻叹,“有些甚至追不上,依旧是只写一个解的水平。”
话锋一转,喻见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也一样的。”
扬了扬手中的牛奶罐,喻见示意周梒江碰杯。
周梒江主动碰了下。
喻见继续:“落下一年不要紧,慢慢来还能赶上,如果一直荒废到高三,你懂吧?可能工地搬砖都赶不上热乎的,说不定哪天搬砖都需要高中文凭了。”
一罐旺仔见底。